?1 ??疯狂到,仿佛要浇灭生机,摧毁一切的暴雨。 ??雨夜是见不到月亮和星星的,但她知道,第二天这个旧城就会从晨雾中苏醒,用恶鬼的利爪提拉人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忙碌。 ??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看了医生后又调职了,最终兜兜转转去了个三线开外的城市生活。 ??她看了看日期,见鬼,这个货延迟了这么久才送到,整整晚了一个星期。心里犯嘀咕,但也是有些无奈。 ??轰隆轰隆,刹那间,开始电闪雷鸣。 ??车流稀疏,偶尔几盏车灯打过来,晃的余凡睁不开眼。 ??她扯着直淌水的裤腿向前狂奔,耳边只有暴雨声如洪流席卷,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天地一片苍茫死寂。 ??仿佛有灰尘,锈,旧街浮现眼前。 ??刷啦…刷啦…刷啦…… ??眼前是个从头湿到脚的男人——他没带伞,穿着黑大衣,黑裤子,黑皮鞋,水珠浸白了一张英俊的脸。他没吭声,相撞后愣了几秒,才如老旧故障的机器一样,缓慢拉进发条,僵硬抬头,看向余凡。 ??湿漉漉的水,流描摹着他脸的轮廓,暖黄的微光也照在他苍白的脸,那一瞬间余凡看见男人怔住了——在与自己对视后——男人的黑眸闪烁着泪光,他几乎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和不可置信,颤抖着唇,艰难回望。 ??与此同时,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瞳孔皱缩,抿唇,似乎看起来有些受伤和难过。 ??不远处爆发吵嚷,似是出了车祸,余凡内心不安,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远处。也没管男人的怪异,紧了紧握伞的手,头也不回地狂奔回家。 ??窗外噼里啪啦响了整夜。 ??出门时,她注意到门口的地毯上有一摊形状莫名的水渍,就像是有人淋湿然后在门口坐了一夜一样。 ??是跟踪狂!!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还被对方跟踪找到了住址,面上不禁腾升一抹浓重担忧。 ??—— ??从公司出来后,余凡拖着疲惫的身子停在门口,看了眼阴沉的天,不免深深叹口气。 ??不管是工作,还是人生。 ??但她理智上知道不行,她需要一份工作满足自己温饱,而不是坐吃山空。甚至,她要自己一个人活的足够有质量,以至于她这么些年都废寝忘食,埋头苦干。 ??被歧视性别,被冷嘲热讽,被剥夺大大小小的权利与机会——女人。 ??她以为自己离开了那个用唾沫星子淹死人的地方就会好很多,也是出来后,她才发现……并没有。 ??他们不会,很难对一个女性生出真正的尊敬和敬畏之心——因为当一个女人站在他面前时,他已经在几秒内将你做好评判分类了—譬如“胸大不大”“长的漂不漂亮”“皮肤白不白”“屁股翘不翘”——这些都有个共同指向——“好不好肏”。 ??嗯,很可笑,弱者对强者的凝视抗争,是对强者的认可和褒奖,这会让他们部分人更为自信。因为他们掌握着女人千百年无法企及的社会地位,权势,和社会资源。 ??并不是所有男性都这样,但,绝大部分都有,只不过是表现出来的程度深浅罢了。 ??余凡抱着这种想法,顽强闯荡着,她几乎废了吃奶的劲儿想要拼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 ??很快,她又认为就这样回家似乎有些不妥,万一那个怪人就在暗处守株待兔呢? ??为了放松一下,泄去满身疲惫,她脚步一转,叫了辆车去本地一个挺有名的酒吧。 ??偶尔,她会感觉背后有那么一两道目光,直直投向这边,似打量又似窥探。她通通没理会,压下心中的厌烦,一口又一口,一杯又一杯地饮。?三分浅醉,七分清醒,余凡站起身结账,随后决定最近找个旅馆住。 ??那男人目光先是从余凡脸到脚快速扫了一眼,余凡注意到在脸和胸部时,男人目光有所停顿。她几乎一瞬间就厌恶的想吐,犯恶心,想直接给男人磅磅两拳。 ??那人毫无自觉,原本就一般的脸被这副做派更加拉低印象分。 ??“那个…美女,别走嘛,咱们认识认识……” ??冷冷开口,可男女力量天生悬殊,她很难挣脱,一时彼此僵持着,她狠狠瞪着对方。 ??这边起争执,拉拉扯扯的,引起不小骚动,周围人没敢贸然上前,只是围观看热闹,也可能是怕惹祸上身,但余凡快被气疯了。 ??余凡突然想笑。 ??就在她准备一脚踹开男人时,一只大手袭来,狠狠掰开那男人抓她的手。 ??令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那人气急败坏,怒着脸看来人,却被一双阴沉沉的眼震慑的不敢说话。 ??咔嚓…… ??“别来纠缠,这是性骚扰,我已经留下证据了,你要和我去警局一趟吗?” ??“谢谢。” ??谁知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紧随其后,是那个帮了她的人。 ??“………是你?” ??视野中,男人英俊的脸瞬间惨白,抖着唇,艰涩开口:“……y………yu……” ??他最终说出来了,是她的名字。 ??“……”,她蹙眉,“……你认识我…?” ??“可我不认识你。” ??眼中闪过细碎的失落受伤,男人咬咬牙,最后只能扬起一个难看的笑——他表情看起来像是破碎的,哭的,眼眶湿润通红。 ??狐疑的口吻。 ??余凡只觉得诧异,脑瓜子嗡嗡的。 ??哦,或许也可以说,是“余凡”认为的“初见”。 ??????? ??熟悉的脸,清俊,温柔——她喜欢真诚温柔的人,总是情不自禁会靠近。 ??后来,这抹光亮,也同她一样在闲言碎语,在被冒着血腥味的口腔咀嚼,吐出来的,是累累尸骨,血肉模糊。 ??她被看不起,因为她是个女孩。 ??她家被看不起,因为,只有一个挑不起大梁的赔钱货——女孩。 ??后来甚至一直对女性歧视女性疑惑不解。 ??她讨厌邻居家的两男孩,恶劣,顽皮,任性,嘴巴脏,无脑,傲慢,自私。 ??真见鬼………! ??母亲神色怔了一瞬,面色不改继续眉飞色舞的应付。 ??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迷惑,恶心,莫名的憎恶。小学时,某次跟着回外婆家,房间不多晚上和舅舅睡,深夜时,一只大手在她下体隔着裤子用力扣挖捣鼓,将她痛醒,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只当舅舅睡糊涂了。初中时,学校组织秋游,大家一起在展览园广场做活动时,玩“众志成城”都没站稳倒下了,旁边看护的一群保安嬉笑着上来扶她们,她被一个男人搂着双腋提起,然后男人的手用力蹭过她刚发育的乳房,故意邪笑着揉捏两把……… ??女性是一种处境。 ??久而久之,她开始厌男,厌恶儿时记忆的种种,厌恶色情片里丑陋的脸,身材,还有那根属于雄性的屌,厌恶路上每一个向她投来的不怀好意的打量。 ??她十二岁那年,村里来了不速之客。 ??两个漂亮优秀的儿子,和一个成熟儒雅的男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余凡第一次碰见男孩是在河边洗衣服时——那个男孩 ??她当时克制自己别老看人家,而任晗,这个当时只比她大五个月的少年,则蹲着她上游玩水,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恬淡闲适,唯美的像幅画。她一眼就记住了。 ??略微卡壳,一字一顿的古怪音调传入余凡耳中,她先愣了愣,然后拉长耳朵努力听清: ??她有些怕生,所以淡淡回了两个字,心里紧张不安。 ??嘿,这倒是把她给难住了。余凡只能叫的上一两种,其他的要么不认识,要么是叽里咕噜的方言没有学名,她略微沉思,倍感窘迫:“就草鱼,鲤鱼,鲶鱼…小白条什么的……” ??男孩顿了一下,随即舒展眉眼,笑得如沐春风,操着一口语音标准好听,但不太流畅的话回:“我叫…ren…任晗,今年……十二岁。” ??“五…月…” ??似是突然意识到,女孩对他贸然喊姐姐的些微疑惑,他顿时忍俊不禁:“哦……抱歉……应该叫……妹…妹的……” ??“你呢?叫……什么……”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到来破灭的家里人的期待,她原本可能要叫“来男”“招娣”一类的,但最终,她的父亲吐了口烟圈:“余凡吧,平凡的凡。” ??嗫嚅一阵,她迟疑开口,倒显得比真正的结巴任晗更结巴。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吧,很新奇,有阵阵暖流淌过心底。 ??但不一会儿,河对岸一只脾气暴躁的“村霸”大白鹅似乎看不惯他们吵吵嚷嚷打扰自己岁月静好,迅速扑腾着翅膀,踏着水啪嗒啪嗒瞬间闪到眼前给男孩女孩一个人来了一口。 ??“别咬我…啊!!” ??“它……它一直这样吗?” ??余凡撇撇嘴,看了看自己白洗的衣服,内心骂了那只鹅一百遍——从小到大净挑她欺负,弄得她次次来河边胆战心惊的,“是的,它一直这样,特别是对我特殊关照。” ??“哈哈…哈……!” ??余凡觉得:嗯,她喜欢温柔的人。 ??走上前,发现是自己的哥哥,还有个陌生的村里女孩。女孩长的不是特别漂亮,但笑起来让人觉得身心舒畅,赏心悦目,他不知不觉看待了。 ??“喂,任晗!!回家了。” ??他们走时,余凡偷偷多看了任晗几眼,任晗也笑着和女孩再见,只有一个臭弟弟没有姓名。纵然他盯了女孩很久,女孩没给他一个眼神,他不知道,女孩厌恶这种凝视,尽管他无恶意,只是单纯欣赏和好奇,却远没有他哥的轻淡一瞥让人喜欢和惊艳。 ??—— ??余凡家恰巧位置特殊,没什么事,几乎没损耗。 ??后来,又一次阴差阳错,村口桥塌了,司机超载几吨直接把桥梁压断了,好家伙,又是一命。恰巧任晗在现场,恰巧余凡也在。 ??人血馒头捏好了。 ??妖言惑众呐,任家莫名开始遭人唾弃,连带着爱找任晗的余凡。 ??荒唐可笑的流言,嫉恨浇灌的人心,万般风诡云谲,万般难测。 ??余凡一直觉得任晗是不可多得的温柔美好,他的眼睛和心明亮的快要灼烧她。他在她回忆里,永远镀了层光,是一切希望温暖的代名词。 ??任晗会用温和不那么流利的话语向她问好,给她讲故事,讲童话,讲寓言,讲山外的城市风光。可是后来,他被人错手推下山崖,就此落幕。 ???????任先生终于受不了了,抬着儿子尸体撂下狠话不死不休,警察,官司,媒体接踵而至,揭开山村黑幕。 ??他说:“哥哥送的。” ??“我走了……” ??“要不要………” ??余凡麻木落泪,被母亲一把大力扯了回去,她喉音颤抖说不出话,脑子也有如一团乱麻。 ”我姓任……” ??“我是任峥啊…” ??于是,男人又艰涩开口,声音莫名低了几个度:“我是……任晗的弟弟。” ??她瞬间瞠目结舌,不可置信般望着男人——时间太久太远了,她早已将过往种种尘封,这人却偏偏来撕开回忆的伤,逼她就范。 ??细看,男人的脸和从前有几分相似,长的更为冷峻沉稳出挑了,眉目间依稀可以看出任晗少时的影子,他们两兄弟有七分像,可气质个性却大相径庭。 ??汽车突然鸣着笛从身旁飞掠而过,惊起一地落叶飘扬盘旋。夜深,影子鬼鬼祟祟窥望着他们。 ??两人隔了三米,却如天堑鸿沟。 ??为什么呢? ??像只只看主人脸色的狼狈恶犬,收敛了獠牙利爪,只想着得到疼爱。 ??其实余凡忘记了很多,不止那个“吃人”的山村,还有她的整个前半生。 ??她交了很多男朋友,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对男性的某种报复——她逃离村子前,几乎被父亲和爷爷打死,头发剪的像狗啃似的,浑身青紫,就因为她不肯和村里的一个年轻男人结婚。 ??余凡某刻才意识到,她内里腐烂了,她坏掉了。 ??可长久的压抑让她难以喘息,她总得发泄。 ??隔了十几年,人的脸一天一个样,谁还认得谁呢?反正她没认出来,只是正常履行报复而已。 ??心疼的无以复加。 ??—— ??他喜欢余凡,喜欢她眼中沉定不屈的火,喜欢她的不卑不亢,她的善良大方。 ??在外面,他是恶狼,不近人情,在余凡面前,他任凭搓揉没一点脾气。 ??—— ??余凡掐着他的腰,把他按在旅馆床上后入狠肏,他只是被动承受,漂亮精悍的肌肉全是摆设,只随着节奏前后晃荡摇摆。 ??可是没有。 ??这是一场向死的交汇,爱意燃烧,河流干涸。 ??“喜欢吗?嗯?” ??他溃不成军,低叹,粗喘,濒临窒息: ??他抱着彻底服从和怜惜的心思回答。 ??女人的话冷冰冰没什么感情,反倒是最后二字出口时她自己愣了愣,似乎有什么正在诸加于她,让她潜移默化被改造。 ??任峥的臀部被羞辱性地大力掌掴,后穴数日以来被塞过五花八门的东西,他只是仰望余凡默默承受,只要女人出现在视野,他根本移不开眼,甘之如饴。 ??轻轻松松挥开他根本没敢用力的手,一把将他摁在枕头里就开肏。 ??一同破碎的,还有任峥的心。 ??她用一根假屌肏软了任峥的腰,肏烂了男人的自尊,也操碎了自己最后一片净土。 ??……… ??——— ??这次是余凡主动打破静默。 ??他们沿着江边走,江水哗啦啦流,像山村夏夜的水,渡着飞鸟,鱼,风雨,还有无尽哀愁。 ??我们都异常肮脏,但曾经尚且纯净,只是被污言秽语捂了口,现如今,我们多多少少沾染了曾经厌恶的肮脏,余生,在污泥里匍匐前进。 ??“我后来试着联系你,却没有消息……” ??微风 ??“大学时,我们交往过一段时间,你没认出我,我也没敢告诉你……嗯,不过你确实一点也没记住我啊…” ??“哈……我告诉你名字时你也没有一点反应,我挺小丑的……” ??…… ??“余凡,虽然现在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不想再拖了。” ??任峥回头,直视余凡,眼中泪光闪烁,坚毅冷峻的面目透露不忍。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下一秒可能就会让他承受不了,但他没移开目光。 ??一秒……两秒……三秒…… ??她把男人晾在一边,伸手搓了搓十几年来一直戴在左手手腕的水晶链,远眺江面。 ??但她知晓新一轮红日将在东方升起,从这个角度,或许能看到水天一色交相辉映的美景。 ??是吗? ??操蛋啊~ ??老天爷怎么不下屌操死他们呢… ??男人听她没头没尾,突兀开口,一时错愕。 ??“嗯,可惜我感受到的温柔太少了,难怪现在有些变态……” ??“你能当吗?嗯?” ??“你能吗?” ??男人愣了很久,女人以为是在迟疑准备放弃,可她低着头没看见任峥又哭又笑的脸。 ??夜空突然绽放巨大而绚丽的烟花,五彩缤纷,无比夺目,划过半个市区落在彼端,漂亮极了。 ??一阵止不住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哽咽哭腔,低沉沙哑,却是喜极而泣的意味。 ??男人破涕为笑,颤抖着伸出手,率先引出一个滑稽又久违的认识流程。 ??“先生你好,我叫余凡,不凡的凡。” ??“…很高兴认识你…” ??他们不约而同回道。 ??男人动容,轻轻牵起女人的手,虔诚低头弯腰在女人手背印上一吻。 ??“笨蛋……” ??烟花再次炸开,这一朵比先前任何一个都要巨大,比任何一个都持久绚烂。 ??撕咬,啃噬,任峥放松口腔任她入侵施为,闷哼着发出难耐低喘。 ??他迷醉在这一场幻梦,得到神明的垂怜。 ?? ?? ?? ??她烧了所有的画。 ??寡淡的脸上满是死寂,仿佛她身处墓地,周身是萧瑟寒风,可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她枯燥绝望,以灰暗为底色的世界里,有个男人风风火火闯入,以卑鄙的方式赖着不肯走。为了留住她,男人使尽卑劣手段,他让她名声扫地,亲手捏碎她的热爱,他把一个忧郁的灵魂打入更深地狱。 ??女人于那分手雨夜只是淡笑,嘴角勾起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男人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迅即躲开。 ??女人喃喃自语,最后深深望了男人一眼,一双波澜不惊的黑沉眼睛,将他穿透,刺痛: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消失在雨幕,被风吹散,听不真切。男人矗立在雨中,像具沉默的雕塑。 ??———— ??偶尔低调登上财政新闻,冷峻的脸会刻意表现亲和,总是儒雅吐露字句。是个令不少人眼红的富二代,还长的不赖。 ??在一次市级画展上,一幅画莫名吸引他的视线。灰暗的底色,整幅画都是浓度不一定灰,却在一片荒野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一张雾面——以烟与雾勾勒而成的一张脸。 ??当时男人站在画前,心神一震,沉默良久,然后突然发现旁边有一位女士也在认真观察这画。 ??他听力很好,女士低声呢喃被他尽收入耳。 ??余光注意到女士的眼在画的面部过于细致的打量逡巡,穆言若有所思半偏过头。 ??男人状似无意瞥了一眼画作旁边的署名——霍桑——又转过头对女士打了个招呼: ??“……” ??“呵,有点剑走偏锋了。” ??“或许吧……但似乎欠了些火候,本来能更好的。” ??两人随意浅谈几句,初见以女人先告辞结尾。 ??———— ??她几乎每天花十个小时待在画室,她的手指常染碳粉,衣角总沾颜料,但眼神亮的让人心惊,一投入创作就无比专注,废寝忘食。 ??每当女人正式或是随手画他时,穆言就感觉心里热的慌。因为女人灼热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仿佛要把他烧的体无完肤,那目光极具穿透力和侵略性,似要将他层层剥开。 ??让他迷醉。 ??午夜梦回,男人总是从梦中惊醒,然后回想起女人无意间说过的这句话。 ??“我爱你………” ??穆言闻着女人身上淡淡清凉的薄荷香,哑声呢喃,闭眼吻上她后颈。 ??她没说话,只是懒洋洋拿出一张新的画布,烟雾缭绕的黑匣子里,一双苍白的手半拢着,高高捧起了什么。他抬眼仔细看,发现是一个状似倒置梨形,鲜红的,仿佛在鼓动的鲜活心脏。 ??这副画无声诉说。 ??…… ??可他干了什么。 ??他毁掉了她的热爱,以污蔑葬送她的职业生涯,试图将她捆绑在身边做笼中雀。 ??是他被嫉妒,被卑劣蒙了眼,明明霍桑给他画了那么多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他还是不信女人心里有他位置。 ??三月未见,他匆匆跑去邻省画展想给女人一个惊喜,然后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相拥。那双平淡如水的眼泛起波澜,反观那男人,目光更是含情脉脉依依不舍,视线留连在女人脸上,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夜晚,女人以工作疲惫屡次拒绝他的索吻和渴求。 ??他甚至觉得是“七年之痒”到来,又觉得这样想很荒谬,毕竟他觉得女人其实从未爱过他。 ??当“新晋顶流画家霍桑深陷抄袭风波,果然日久见人心,流量让豺狼露出真面目”这种类似的帖子在热搜挂了几天后。期间,他的心里忐忑不安,却又莫名激动万分。光是想想那半颓废的眼神重新落在自己身上,他就敏感战栗的要发疯。 ??就这样,他看到她疲惫苍白的脸,第一次真正产生莫大的悔意。 ??他亲手摧毁了本该美好的一切。 ??“不…!!!” ??他不顾火焰冲上去抱住画框,手烧烂了却什么也挽不回。 ??灰都不剩。 ??女人单方面断绝的所有联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远走高飞,抛下一切过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