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妍瞟了眼被挡板隔开的前排驾驶座，恐怕司机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挡板与车门将后座打造成密不透风的牢笼，密闭的空间裏一呼一吸都暴露在监视下，而在这仰人鼻息的环境裏，她觉得做什么都是错的。落在蛛网的蝴蝶，砧板上的鱼肉，都是别无选择。 黄昏之际，长街的风景一如既往地绚烂，沈寂的暮色在初亮的霓虹灯晕染下化作瑰丽的紫红落在她脸庞，倒是真像抹着胭脂。匆匆一瞥的日落，竟珍稀得令他不忍多看几眼。 「无妨啊。我本来就是骯臟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去拍情色片。从你做出决定的时刻，你被我染上骯臟的色彩就是迟早的事。无论影视作品用多少手法美化，文学作品用多少华美词汇，原始的性始终是伴随着污垢和堕落，而我只是简单描出无聊的本性就有无数人为之买单。是啊，正是因为足够堕落，我才爬到这个地位……才会光明正大地跟你做性交易。」他在她耳边说着冗长细碎的话，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汽车行驶的声音压倒。 「乏味的女士，不觉得在密闭空间裏体感的时间会被无限拉长吗？」他看了眼腕表的指针，「只用了五分钟就急不可耐了啊，急性子该改改了。我们之间一味地贴近没有一丝暧昧，空有体热的温度，原来人与人之间能冷淡到这种程度。如果是虚情假意的敷衍也好，连个拥抱都不愿给我，你对金主的态度真差。」抱怨到置气，由浅入深的话语，最终都成为调风戏月。 接下来的吻绵长平淡，和电影裏的摆拍似的，尝不到欲望的味道，仅有贴合的温度。世人描摹的沦陷于爱欲的场景，此刻全无风情。他抱怨了句她连女演员的自我修养都没做到，伸舌头交缠的出界举动也就被迫放弃。 少女只嘆息声，解开衬衫。 美丽的躯体。他由衷赞道。 刻意避开那些可能被无情留痕的地方，隔着棉布去吻那新雪般的肌肤。 他边说边拆包装，「嗯，意外是很烦人的，而且女孩子吃那么多药对身体不好。」 少女皱着眉头，思绪成空。 她犹疑了一下，摇摇头。 微弱但鸣蝉似的声音惊醒她，她认命一样坐到他大腿上。 动情，勃发的性欲，交交合合的男女，av站和色情片裏随处可见。然而视觉艺术是不会告诉男人，做爱在情感裏甚至称不上催化剂。做爱的理由可谓千奇百怪，为何偏偏赋予情的意义？ 欲蛇钻入花丛诱惑她堕落，横冲直撞带来铺天盖地的快感。紧绷的肌体被感官刺激弄得软化，她只当经了场疾风骤雨，是荡漾水面上的浮萍，风中凌乱。 抱紧我，否则你会摔下去的。他说。 褪去冰冷的防备，转瞬即逝的娇柔媚态显得难能可贵，秀气的眉梢展露流转的情韵。 「看够了？」 「没有？」他询问的声音向上一扬，她都感觉会被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 倘若对美丽的迷恋源自性的渴望，那么逐渐热烈的情愫都解释得通。 「这样啊。」他三下五除二卸掉领带，领口敞开，对于女人来讲即是明晃晃的引诱。 以往她人品爆发抽卡抽到动态互动卡，裏面的男主只要脱点衣服，说几句擦边的臺词就能让她心动不已，跟他这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没了最初的小心翼翼，行为变得大胆起来，既非生涩的初尝禁果的女孩，又非混迹情场的老手，她处于失控的悬崖边缘，以自己的方式释放欲火。 禁不住诱惑的一味索取，坦然面对欲望和内心，就像莎乐美。 「哎？」 「你还要利息？」 黎妍故意夹了他，嫌弃道：「真吝啬，还以为你跟谁都这样。」 「……」她后悔没查过他的过往。 前面的司机忽地咳了声，哪怕只是嗓子不舒服清清嗓，也让车内的温度跌破零度。 「利息不得不收了。」 「别，再这样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这次换她揽他的腰，闹别扭的烦恼发泄到他的腰线。 情绪的表露令情势峰回路转。他的举动和缓些，为这场称不上酣畅淋漓的性爱收尾。 日已落，熟悉街道的街灯空有黯淡光芒。 司机停在美食街对面，她跟谢导简单道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