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云岁晚预想中脑满肠肥的县官不同,这知县大人,竟意外的年轻。 约摸三十许的年纪,面容白净,身形清瘦得有些过分。 唯独那双眼睛,像鹰隼,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审视感。 知县踱步至堂前,沉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官府例行盘查,诸位不必紧张。” “近来泉城涌入不少外地商户,为方便统管,需重新造册登记。” “今日请各位过来,便是请诸位如实填写各自的籍贯、身份,以及所营铺子的详细状况。” 话音落地,云岁晚秀眉微不可查地一蹙。 城中商户统筹,向来是县衙户房的差事。 何曾需要知县大人亲自出马,兴师动众地将人悉数传唤到这公堂之上? 这阵仗,不像是登记,倒更像是审讯。 她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依言接过书吏递来的纸笔。 纸,是上好的澄心堂纸。 墨,是气味清正的徽墨。 云岁晚的心沉了沉。 用这般好的纸墨,只为了一次寻常的商户登记? 事情,绝不简单。 她垂下眼帘,敛去眸中思绪,笔尖轻点,从容落笔。 待所有人都填写完毕,那位知县大人果然没有为难,挥了挥手,便示意众人可以离去。 云岁晚随着人流走出衙门,心头的怪异感却愈发浓重。 雷声大,雨点小。 处处透着诡异。 她刚走出衙门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车轮滚滚之声。 一辆马车在衙门口骤然停下,形制低调,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派。 云岁晚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只当是哪位贵人,她加快了脚步,匆匆朝着凌云斋的方向赶去。 她前脚刚走,马车的车帘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车上下来的人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若寒霜。 一路风尘仆仆,却难掩其一身凛冽刺骨的官威。 他走到门口,随从亮出一道令牌,守门衙役的腿当场就软了,直接放行。 知县陈孟知听闻消息赶忙就迎了出来。 “下官不知裴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裴砚桉随意地摆了摆手,嗓音清冷如冰,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 “陈大人客气了,本官此来,本就没有知会你到的时间,不存在有失远迎。” “而且此行只为例行巡查盐税,公事公办,不必紧张。”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陈孟知的脸,话锋一转。 “本官公务在身,陈大人若得了空,便将近年盐税相关的卷宗都送来吧。” 陈孟知听闻此言,连忙点头。 “是,下官遵命,一定全力配合大人!” 裴砚桉“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案几上那沓还带着墨香的纸页上。 他的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张案几。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捻起最上面的一张纸。 目光掠过,本是漫不经心。 可下一瞬,他的呼吸蓦地一滞。 那张纸上,字迹娟秀,风骨天成。 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写出这样一手字。 他的眸色骤然收缩,视线死死钉在落款处。 云岁晚。 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毒针,狠狠刺穿他的眼球,扎进他的心口。 裴砚桉握着那张纸的手,指节一寸寸收紧,泛出死人般的青白,薄薄的纸张被他捏得变了形。 果然。 她真的在这里。 陈孟知见裴砚桉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探问:“裴大人,可是这凌云斋有何不妥?” 裴砚桉猛地回神,将那张纸拍回案几,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急。 陈孟知面露尴尬,对着裴砚桉躬身告罪:“大人稍待,下官去去就回。” 裴砚桉没有理会,他转身,正欲先去案房。 刚迈出一步,公堂外便传来一道尖利的哭嚎。 “草民有冤!草民要状告凌云斋的掌柜云岁晚,谋我钱财,害我性命!” 裴砚桉的脚步,刹那间钉在了原地。 他缓缓侧过头,望向公堂之外,眼神沉寂得可怕。喜欢重生后公府长媳要跑路,首辅大人疯魔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重生后公府长媳要跑路,首辅大人疯魔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