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梧的话音一落, 宴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景色迅速变换。偏殿的软榻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绸交错的光景。
耳边喜乐声接连响起, 这里似乎是一处宾客盈门的正堂。
宴焱被喜娘搀扶着, 站在正中间, 红盖头遮挡了大部分?视野, 只能从盖头底下的一小段缝隙中,窥见面前云梧喜袍的大红下摆。
云梧向前轻轻走了一步,下摆也跟着一动。大手扶住宴焱的手腕, 不着痕迹的揉了揉。
“焱焱, 别紧张。”
说是这么说的,但宴焱没怎么动呢,云梧倒是先?紧张得不行,攀着的掌心中隐约有湿汗,腻在布料之上。
喜娘似乎说了声什么,膝盖便一软, 宴焱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和?云梧就这么面对面的跪了下去, 云梧搀着宴焱的小臂, 让他不至于跌倒,大掌稳稳的攀着, 带着不容分?说的强硬。
膝头触碰到一片柔软,是事先?就铺好?的大红软垫。
云梧和?他不过?一臂的距离, 凑得很近, 因此当喜娘唤出那声一拜天地时, 云梧急促的呼吸也格外明显。
轻轻的,又像是打了颤,握着宴焱的手也收紧几分?。
宴焱想往回抽, 但可惜抽不动。
不仅仅是手抽不动,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的按照婚礼的流程一步步走着。
燃香从外头悠悠传来?,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是夫夫对拜。
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俩人都做的很生涩。
宴焱只觉得自己的手脚不受自己控制,偏偏结婚的另一位也是手脚并用,磕磕碰碰也便免不了。
又是一个转头,由于二?人挨得过?于近了,宴焱便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撞在了云梧的胸膛上。云梧也是手忙脚乱的接,一手揽住窄腰,一手攀住宴焱的肩头,往上提了提。
喜娘在一旁‘诶哟’‘诶哟’的轻声唤着,还有宾客在一旁小声揶揄道?:
“哟哟哟,镇北侯不愧是独身在北境带了十余年,这么一会儿就要忍不住咯——”
虽说是小声揶揄,但声音却分?毫不差的落入二?人的耳中,宴焱面色飞快的蔓上薄红,可怜盖头厚重,不然他定要狠狠的再睨一眼?云梧——
瞧瞧他都在做些什么梦?梦里的宾客和?他一样?不着调。
云梧轻轻清了清嗓,扶定了宴焱的身躯之后,状似不经意的道?:
“放心吧焱焱,我是有底线的,不会在这里就……”
宴焱脊背一颤。
他牙关紧咬,偏偏说不出骂人的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正常人怎么会联想到在这里就做那种事情啊?!
可云梧话里话外还一副骄傲的模样?,似乎还在为?自己的自制力?沾沾自喜。
宴焱重重的一闭眼?。
出去一定要和?这死断袖好?好?的算算账!
这头喜娘的声音一刻不停。
前两拜他们俩个都生涩的做完了,只剩下最后一拜。
随着喜娘大喊一声‘夫夫对拜’,宴焱的膝下再一软,直挺挺的便和?云梧面对面的又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宴焱怎么也没想到他宴焱——堂堂点家根正苗红的男主,今天居然因为?这种事情而向他人下跪了!
再看云梧,虽说也身为?龙傲天,却一点儿没有个龙傲天的样?子!
都跪下来?了,不仅仅没有一点儿羞耻,反倒愈发兴奋。动作都打了颤,拜下的动作比谁都积极,比谁都勤快。
宴焱拼命挣扎,无果。
于是脊背只能徒劳的伏下,喜袍铺地,二?人头对着头,手靠着手,连呼吸都要缠在一块儿了。
更要命的是,这一拜也不知为?何拜得特别长。时间一点点过?,宴焱的额头抵着硬邦邦的地面,心里直嘀咕。
可偏偏云梧还是久久不肯起身,好?似一起身,眼?前人就会溜走了。
终的,漫长的一拜结束。
宴焱的手臂再次被云梧托起,宴焱借着力?,站直了身体。
最后一步了。
云梧的手隐约作颤,他手中是一支细长的喜秤,捏得很紧,指节泛白。
铜头轻轻挑起盖头的一角,周围宾客的呼声也愈发繁杂大声。
紧接着,喜秤探入盖头底部,一鼓作气,往外翻。红色的盖头被喜秤顶着从宴焱的头顶抽离。
视野大亮,一眨眼?,便是云梧凑近了的俊脸。
没了盖头的遮挡,宴焱也便瞧得清楚了。
云梧还是那身大红喜袍,眉眼?弯弯,只是眼?眶略红,攥着宴焱腕的手也在略抖。
“焱焱,焱焱。”他低声念着。
“我们终于成婚了。”
云梧说着,轻轻往前踏了一步,手一伸,把?人搂紧。
结实的怀抱再一次裹住宴焱。
知道?自己躲不过?,宴焱这次也不再挣扎,由着云梧抱紧他,扣着他的肩,喜袍交叠,火红的布料相近,一时间也辨认不出谁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