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如何?
我依旧救不了一个被倭寇凌辱的女子。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尽。
无能为力!
我为何活着?
就是为了国祚?
就是为了活命?
就是为了青史留名?
蒋庆之呆呆看着女子被几个军士拖到了船边,看着她被拖了上来。
她就躺在不远处的甲板上。
那脸惨白。
依旧带着解脱的释然微笑。
他想到了新安巷中的那些女子。
京师女子大气,见到他会大方的寒暄打招呼,甚至取笑。
他想到了大同城中的女子。
那些面对敌军围城看似从容的女子,其实是认命了。
既然无法改变这一切,那么来什么我们就受什么。
蒋庆之自诩给大明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救世主。
隐约间,他带着一种神灵俯瞰凡人的优越感,去面对这个大明。
“伯爷。”徐渭发现蒋庆之有些反常,“要不,回航吧!”
“回哪?”蒋庆之木然问。
“回杭州。”
“回去作甚?”
蒋庆之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问:“回去作甚?”
“长威伯。”陈铮也发现了蒋庆之神色不对,“船上带的补给不够。”
昨日追击急切,故而船上带的食水都不多。
蒋庆之深吸一口气,“郑源!”
“下官在!”郑源上前。
“罢了,孙不同!”
“伯爷!”孙不同过来,蒋庆之说:“拷打倭寇,问出他们巢穴所在。”
“是。”孙不同带着护卫们去拷打倭寇,多番对质后,得到了准确的地点。
“伯爷,就在距此不到一日航程的岛上。”
“郑源!”
“在!”
“令俘虏带路,去他们的老巢。”蒋庆之语气很平静。
“伯爷,补给……”郑源低声道:“补给只能吃半日了。”
“我不吃。”蒋庆之摇头,“俘虏不吃,叛乱的那些人不吃。”
“那……”郑源看了林夕一眼。
林夕默然,周望却说:“长威伯,这是海上,若是断了食水,本官担心……”
“那你便回去!”蒋庆之淡淡的道。
好事儿啊!
水师叛乱,周望担心自己被牵累,正琢磨回去如何补救。闻言大喜,心想本官先回去布置一番,等你蒋庆之回航时,一切早已被本官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还请长威伯安排快舟。”周望笑道。
蒋庆之指着海面,周望:“……”
“自己游回去!”
周望一怔,“长威伯,你!”
“滚!”蒋庆之突然冲着他咆哮。
呛啷!
长刀出鞘,陈铮看到了蒋庆之眼中的血丝,那眼神骇人之极,他下意识的抱住了蒋庆之,“长威伯,莫要冲动!”
徐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脚踹倒了周望。
长刀从周望的头顶掠过,若是没有徐渭这一脚,没有陈铮抱这一下,周望的脑袋就搬家了。
“杀人了!”
周望被吓的亡魂大冒,连滚带爬的逃了过去,起身撒腿就跑。
“来个人!”陈铮喊道。
“放手。”蒋庆之深吸一口气,“本伯没事。”
你都差点一刀剁了浙江布政司使,这还没事?
徐渭眼珠子一转,“伯爷这是中了风邪。”
林夕点头,“正是。本官听闻未曾出过海的人,不小心便会中了风邪,神志不清。”
也就是说,蒋庆之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动的手。
后世精神病犯事儿无罪,大明也有类同的事儿。
长威伯神志不清,杀了你周望白杀。
卧槽尼玛林夕!
周望死里逃生,哆嗦着说:“本官何罪?本官何罪?”
蒋庆之被孙不同和莫展抱着,孙重楼瞪眼,“放开少爷!”
孙不同说:“石头,这事儿……嗷!”
孙重楼一手一个,奋力一拽,孙不同和莫展就飞了出去。
在他的眼中,少爷就是少爷,哪怕他疯了,一定有疯的理由。
蒋庆之挣脱了陈铮,说:“本伯没疯。”
林夕的好意白费了。
蒋庆之指着女子说:“她是谁?”
蒋庆之看着众人,“她是我们的姐妹,按理,此刻她该在家中操持家务,做饭,带孩子……可如今却冷冰冰的躺在这里。”
“这是谁的责任?”蒋庆之说:“是我,是你等!”
他指着那些官兵,指着林夕等人,“为官一任,守护一方。从军吃粮,天经地义,从军保家卫国,天经地义。可你等保的是什么?”
女子就躺在那里,看着面色惨白。
“你等保的是自家的荣华富贵。”
“这是武人的耻辱!”蒋庆之捶打着胸口,呯呯作响。
“这是浙江,是大明文武的耻辱!”
蒋庆之眼珠泛红,周望下意识的缩成一团。
“起航,本伯带着你等,去雪耻!”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