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叫做王守,他下马问:“昨日我走后,朱时泰可曾来找麻烦?”
张玉摇头,苦笑道:“那毕竟是小国公,小人惹不起不是。”
王守摸摸乌青的眼眶,眼中有冷意,“此事我自然一力承当。”
那就好……张玉慑于对方的权势,陪笑道:“王公乃大儒,天下读书人敬仰的存在……”
“莫说这个。”王守摆摆手,淡淡的道。
张玉陪着说了几句话,随即告退。
身后有随从过来,说:“小郎君,那毕竟是成国公的独子,挨了打,说不得成国公会为了他出头。”
王守冷笑,“蒋庆之先拿严嵩等人开刀,严嵩等人敢怒不敢言,只得申报田地人口了事。按理随后便是那些重臣。士林早有公论,皆说下一步便是我等人家。果然……可他蒋庆之竟第一个拿我家开刀……”
“那些田地……”随从也为之心痛,“严嵩等人都申报了,家中怕是也只好低头。”
“凭何低头?”王守说:“这事儿总得有个人为大伙儿出头,别人不敢,我来!”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昨日王守和人一起喝酒,席间提及此事,有人一番撺掇,让王守怒不可遏,说回头就去新安巷去堵蒋庆之。
张家点心铺正是被他的舅父给包下的,王守来点心铺准备拿些点心回家,恰好遇到了采买礼物的朱时泰。想到朱时泰乃是蒋庆之弟子和侄儿,王守借着酒意就严词怒斥,双方争执,随后大打出手。
朱时泰出营后是一人,王守却带着几个随从,一阵混战后,王守这边被朱时泰打倒大半,王守自家想打太平拳,被朱时泰一拳封眼。
朱时泰何时这般厉害了……王守有些疑惑。
他的祖父王青此刻正在冷笑。
“这么说,你等昨日就没劝住二郎?”
一个鼻青脸肿的仆役跪着说:“是,小人们……劝过,小郎君喝了酒,劝不住……”
“谁说二郎喝了酒?”王青摆摆手,仆役赶紧起身告退。
等仆役走后,王青的儿子,也是王守的父亲王申说:“爹,二郎打的是成国公的独子,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场。要不,我去一趟国公府?”
王青摇头,“户部有人暗自告知老夫,清查京师士林第一刀,便是冲着咱们来的。蒋庆之依旧是用了先难后易的手段。”
有人说蒋庆之此次的手段是杀猴儆鸡,先拿大佬来开刀。
“他把老夫当做是猴吗?”王青冷笑道:“王氏祖辈传下来的田地,凭何就得缴税?他蒋庆之好大的脸面。”
王申说:“爹,那些权贵都申报了。”
“权贵为何申报?”王青淡淡的道:“权贵靠谁来富贵?”
“陛下。咦!”王申一怔,“咱们可不是靠他!”
“对,咱们靠的可不是宫中的那位。”王青轻声道:“知晓老夫为何不责罚二郎吗?”
王申抬头,“爹的意思是……”
“一旦老夫低头了,此后,王氏在士林中就成了叛徒!”历来从容淡定的王青,此刻竟面目狰狞,“他蒋庆之先拿老夫开刀,老夫避无可避。低头,名声扫地。那么,唯有一条路……”
“爹!”王申起身,“那我便去和那些故交商议一番。”
“他们会乐于看到王氏顶在最前面。那些人习惯了顺风时摇旗呐喊,逆风时明哲保身……不过,此事毕竟关系各家利益,他们不会坐视。”
王申出发了,王青负手站在庭院内,抚摸着祖辈种下的大树树干,冷笑道:“老夫的孙儿得罪了你的侄儿,你便挟私报复……”
蒋庆之此刻准备进宫,孙不同正好去打探消息回来。
“那王守乃是大儒王青的孙儿,王青家在户部下一步清查的名册第一位。”
“原来如此。”蒋庆之明白了,这是泄愤。
“伯爷,可要动手?”莫展问。
蒋庆之摇头,“要以理服人。”。随即他吩咐道:“去一趟户部,告知吕嵩,该动手了。”
就在蒋庆之进宫的同时,户部官吏到了王家。
“还请王公通融,把家中田地人口一一申报。”
户部官吏很客气。
呯!
门猛地关上了。
里面传来了门子的声音,“我家老太爷……病了,不能见客。另外,我家小郎君得罪了长威伯……”
蒋庆之这是在报复!
这样心胸狭隘的一个人,能执掌新政?
这是京师士林的反击。
而在南方。
华亭。
徐阁老的家乡。
几个户部官吏在徐家也吃了闭门羹。
“少爷不在家,咱们也拿不到名录不是。”
钉子很软,却是第三次了。
整个新政就如同是一头狂奔的野马,突然被人拉住了。
戛然而止!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