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枳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还是婴儿的她，被父亲从母亲的子宫里剖出来，然后他说：“没用的东西。” 将要窒息的她却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抱了起来，是小小的许棣棠，她扔掉了比她还要长的锄头，将她抱在怀里安抚。 可后来，遍体鳞伤的许棣棠两手空空的向她道别，嘴唇一开一合，许枳却听不见她说的什么。她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看着姐姐离她越来越远。 “砰”的一声，许榆也突然消失不见，她从空中极速下坠，穿过劳作的人们，穿过泥土和石头，落得越来越远。仿佛没有边际一般，抬着头看着天空越来越暗，身边越来越冷。 醒来身上已是冷汗淋漓，许枳急促呼吸着，梦中失重的感觉恍惚还残留在身上。 她最后决定一个人去外面逛逛再回来。 结果才扭开门就撞见只穿着个裤衩在客厅接水喝的许榆。 正当许榆反应过来想要冲回房间时，就被一脸无事发生的许枳进来拿伞的动作挡住了路，他低声说了一句：“许枳，你是小女流氓吗？” 许榆听到许枳的回答后一脸的懊恼，怎么想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看到许枳似乎要出门了又急急忙跟上去。 “……不是你自己出来的吗？” 许枳看着他的泛红的耳朵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吗。”如果是她在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意思。 最后他只能一脸烦躁地揉了揉头顶乱糟糟的碎发：“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许榆听着许枳冷漠的语气粗鲁的话，一边怀疑这还是他那个乖妹妹吗，一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下次我再跟你说。” “呃……下周回家吧。” 许枳简短说完后就将大门打开又关上，中间夹了个跨出去的动作，一气呵成。独留下皱着眉头的许榆愣在原地。 县城就是这样，仿佛不管在什么时候，无论黑夜白天，总有些灯光在亮，总有些人在走，却如何热闹的场景，总会让她感到孤独。 不该这样。可站在他面前她总是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她就冷静不了，甚至有种想要大声质问他为什么如果知道她在他就不会出来，是不是又要偷偷丢下她。 她知道，这是毫无任何缘由和征兆的迁怒。 哥哥是无辜的。 会安桥因横跨了会安河而得名，河水平日是碧绿的，此时则因为下着雨而泛着土黄色。 却没选择离开桥上，反而仅仅裹紧了外套就靠着桥栏杆，摆出任由冷风吹打在身上的样子，远眺河水与青山的尽头。 好丑 ……辣眼睛。 想起哥哥被她看见而颇有些破防的样子，好像生气得耳朵都红了。 姑且算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 ——答案是肯定的。 ——没人能回答。 ——不知道。 为什么不让她看。许枳直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偏执了，可脑海中一直在回放梦中哥哥消失不见的画面和刚才在家里他的动作他的话。 许枳设想了是自己光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的样子……果然除了哥哥和姐姐两个人之外，面前是其他的人，都不可以。而现在姐姐不见了，能这样做到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哥哥。 那有谁可以分享他的那一部分隐私。 没有人教过她。不断回想姐姐在本子写下的东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