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梦灌入脑海,沈知书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讲:“我昨夜又梦见了我那朋友,与她聊了许久。”“哦?这回将军看清她的脸了么?”“未曾。”姜虞点点头,随即嘟囔了一句什么,又低又快,沈知书没听清。也许是犯了懒,沈知书这回并没追问。她转过身,正打算再度推门而出,忽听姜虞在后头唤“将军”。沈知书停住脚:“嗯?”“我昨夜……也做了梦。”“什么梦?”姜虞静了几息,似乎在仔仔细细回想。她从床头踱步到桌前,猛地立住了,反手撑着桌子说:“我梦见我送人魂魄往生。”“这么巧?”沈知书颇有些惊诧,挑眉笑道,“我朋友自称来自往生门,干的也是送魂魄往生的活。合该我与殿下成为朋友呢,便连梦境都如此相仿!”姜虞点了点头:“不过我的梦与将军的有所不同。将军梦中的朋友并看不清脸,可我梦中的那魂魄……有声有色。”“怎么个有声有色法?”“声是将军的声音,脸是将军的模样。”沈知书拖长嗓子“哦”了一下:“许是这几日殿下都与我待一块儿,白日里看着我的脸,夜里梦到我,也不为出奇。”姜虞瞥她一眼,淡声道:“言之有理。但将军这几日也时时与我相伴,怎么就没将我代入你那朋友的脸?”沈知书围着她转了小半圈,“嘶”了一声:“殿下这么说起来……她给我的感觉和殿下真挺像的。”“如何?”“她说话时也是淡淡的,不怎么爱笑。想来应是这些时日与殿下相处久了,于是凭空捏了一个与殿下类似的朋友出来。无妨,下回我争取代入殿下的脸,梦外梦里都与殿下是朋友。”姜虞一瞬不瞬地瞅着她看,忽然问:“将军真这么想?”“自然。”沈知书笑道,“与殿下成为朋友是我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姜虞眨眨眼:“那令将军后悔的事有哪些?”沈知书还真抱着胳膊思忖起来了:“后悔……没早日认识殿下!”“巧言令色。”“实话实说罢了。”沈知书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时辰不早,我得先回一趟家。谢瑾之女今儿去符老那儿上学,谢瑾这人定早早来我门上。若是被她知晓我在你这儿,少不得又揶揄一通——”话音还未落,便听人报:“谢将军到!”沈知书:……绝世乌鸦嘴,说啥来啥。-谢瑾登的是长公主府的门,沈知书对此颇有些惊诧:“你怎知我在这儿?”谢瑾白她一眼:“我先去将军府,后去沈宅,你都不在,那还能在哪儿?”沈知书嘿嘿一笑:“近来是同长公主走得有些近。”“仅是有点儿么?”谢瑾嘟囔说,“你俩都快成连体婴了。”“怎么,我跟她略微好一点儿,你便吃醋了?”沈知书笑着推她一把,“走罢走罢,瞧瞧谢大去。”谢瑾站着不动,揽上了沈知书的肩,正色同她耳语:“你先别开玩笑。我且问你,你如今对她是什么感情?”“怎么好端端的忽然问起这个来?”沈知书挑眉道,“左右是朋友间的欣赏,还能是什么感情?”谢瑾眨眨眼:“那你欣赏我么?”“欣赏。”“放屁,你欣赏长公主便日日往她府上跑,你欣赏我怎么不见来我府上?”沈知书没了话,思忖片刻,笑着说:“你跟她比什么?我同她认识多久,同你认识多久?”“正是了,你同她才认识多久呢,怎么就好成了连体婴?”谢瑾道,“便连谢大都问了:阿娘,知书姐姐怎么不来了?你是不是得罪她了?”“你怎么答的?”沈知书好奇起来。“我说。”谢瑾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知书姐姐有情人了,自然想不起我。谢大便说无妨,让知书姐姐带情人来谢府玩,她新学了梅花糕,给你俩一人做一份。”沈知书:……沈知书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拳,撇撇嘴道:“你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当心带坏小孩。”谢瑾当即喊冤:“欸哟喂,到底是谁没正形?我这些日子日日练手底下的兵,都在忙活正事呢,倒是你,一天天悠哉游哉地四处逍遥。”“快过年节了,你还练?”沈知书笑道,“我都令她们回家躺着去了,多休息十几二十日的也没多大妨碍,来年再练不迟,”“多练练无妨,横竖给她们发补贴的,她们也乐意。”俩人一面说,一面已走到了长公主府角门口。姜虞刚更完衣,扶着兰苕的胳膊,沿着回廊盈盈行过来。她披了一件月白的斗篷,只随意别了一根素钗,半点不见贵人该有的奢华气,但姿容气度难掩。谢瑾在门边蹭地站直,刚准备迎上去行礼,就见沈知书先她一步往前迈,仔仔细细将姜虞上下打量一圈,转头向兰苕道:“这披风看起来挺薄,你家殿下不冷么?今儿风大,看冻着。”兰苕笑道:“这内里是孔雀绒的呢,又轻又暖。殿下往日里很宝贝,一直好生收着,今儿却不知怎的来了兴致,命人端出来。”沈知书放了心,又歪着脑袋细细瞅那斗篷,感慨道:“俗话说不可貌相,这衣服瞅着挺普通,不成想竟有如此实力。只是……今儿不过去谢瑾府上走一遭,何以如此隆重?”姜虞清泠泠站着,淡声道:“等会儿有个宴会。二位将军随我同去。”“如此突然?”沈知书挑眉道,“什么宴会?”姜虞小嘴一张:“家宴。如何?谢将军去么?”谢瑾原本在旁边笑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猛地被姜虞点名,虎躯一震,连连摆手:“既是殿下家宴,下官便不去了,有佑之相伴想来也够了。”“谢将军是七帝姬姨君,这家宴自然吃的得。”姜虞道,“这也是小七的意思。”“那我呢?”沈知书上前一步,笑道,“我与你们非亲非故,我参加什么?”姜虞抬眼与沈知书对视:“将军自然得去。”……因为在皇上眼中,我俩已是一对儿。沈知书知晓姜虞的话外之音,与姜虞僵持几息,败下阵来:“行罢,我去。不过殿下家宴都有谁?”“皇上亲眷并后宫妃嫔。”“后宫娘娘们?我与谢瑾都是外臣,恐不方便——”“皇上不会计较这些。”“还有几位殿下我都没见过,有外人在,她们恐不自在——”“无妨,她们很喜欢将军,也买了将军的画像在房内挂着。”“万一——”“没有万一。”各个借口都被姜虞堵了个严实,沈知书复道“好罢”,垂头耷脑地倚墙站着。姜虞瞥她一眼:“将军便这么不愿去?”谢瑾笑道:“让她去社交能要她命。上回肃亲王妃生辰宴,是我死拉活拉才将她拉去的。不过说起来,王妃生辰宴那日要佑之扮我的相好实在是难为她,还叫殿下看了笑话。”“将军不提,我险些忘了这一茬。”姜虞淡淡道,“你俩关系倒好,她肯如此帮你。”“嗐,毕竟认识十余年了。”谢瑾大大咧咧地说,“我俩是除亲眷外彼此最亲近的人,说好了当彼此孩子的干娘。说起来,她早早当上干娘了,我却连她孩子的影儿也没见着。殿下闲时替我催催,她不听我的话,倒听殿下的话些。”姜虞轻轻颔首,神色似笑非笑。三人出了长公主府,来至谢家。第72章 姜虞:“我有心仪之人。”谢大在符老处上了一个时辰的课,凯旋回门。谢瑾先发制人:“今日学得如何?”“学了许多。”谢大兴高采烈道,“符老授课实在通透,她一讲我便明白。”“人参灵芝给人送去了么?”“送了,符老看起来挺喜欢,说得空时邀谢将军上门一叙。”谢瑾满意点点头,又问:“黄三呢?”“黄三……?”谢大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谢瑾说的是谁,笑道,“娘您说的是黄世忠幺女黄之文吧,您总喜欢这么叫人,叫我也不叫谢辛,偏要叫谢大。”“黄之文黄之武的记不住,反正就是黄家三闺女。”谢瑾道,“她咋样?”“她学东西快,上课听讲也认真……”“不是问这些。”谢瑾道,“她今日和你搭话了没有?”谢大回想一阵,低下头,羞羞答答地说:“搭了,她夸我好看。”“……”谢瑾问,“还有呢?”“她还问我近些日子淮安殿下与知书姐姐怎么样了,我说我哪知道这些,这两日她俩我都没见过。”谢瑾点点头,沉吟道:“果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