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香丸。”就在鸾娘以为温灼瑾不在意时,听到温灼瑾开口道。“好,一枚香丸!”鸾娘立刻说道。温灼瑾心中惴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给那人赎身,是这几日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一件事。她若是再不出手,她恐怕会死。本是想等舅舅的事落定,有了些银子后,没想到会这么快。相比当初说的两千两银子的赎身费,一枚香丸的成本,不足十两银子。当初母亲给温灼瑾选丫鬟时,有些挑剔,心灵手巧,还得各有所长。所以几个小丫鬟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两银子。鸾娘似乎怕温灼瑾反悔,拿了温灼瑾的香丸,立刻给了温灼瑾一份身契。温灼瑾顾不得细看那身契,先去看人怎么样了。房间门被打开,温灼瑾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以及一股血腥味儿。昏暗的烛光下,纱帐后,有人躺着,身形模糊,长发披散,呼吸弱不可闻。温灼瑾掀开纱帐,看到了里面的人。比上次看到时,脸消瘦了许多,肤色也苍白了不少,连桃花眼周围都少了晕染。温灼瑾心里泛起一股难受,想拿自己的披风将人裹住,只是探身下去,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向自己,温灼瑾本能的伸手格挡。手心被尖利的东西划过,随即温灼瑾抓住了一节细瘦的手腕。对方很虚弱,却还在极力挣扎,牙齿咬在了温灼瑾的手背上。“姐姐,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让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忍着痛,温灼瑾凑近过去用原本的声线低声说话,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心。第6章瘦弱的人还在挣扎,眼睛睁开,微弱的光线下,眸光泛蓝,剔透的眸子湿漉漉,睫毛都沾染了泪珠,看起来柔弱可怜,偏又不屈的挣扎,抗拒被碰触,喉咙里发出低弱的吼声。温灼瑾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雪白的长毛狮子猫。淡蓝色的眼睛很圆很大,极漂亮。警惕性很高,任谁靠近,都会伸出爪子极速的拍打,爪子被控制,便用牙齿咬。弱小,又桀骜不驯。温灼瑾初接触时,便被猫爪抓了,又被咬了口。若不是她坚持,姜嬷嬷便要将那猫给退回去了。此时,被她抓住的人儿,像极了那只猫。脆弱,不屈。挣扎让女人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喘息着,周身的冷香味道更浓,血腥味也更浓重。温灼瑾看到了女人的手上,手臂有伤口皲裂,血渗出,简陋被子下也散发着血腥味。“姐姐,别动,你受伤了,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温灼瑾竭尽所能的软着声音说。女人挣扎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温灼瑾想控制住她的手脚,又怕让她用力时伤上加伤。只能暂时松开了她。被松开的人如炸毛的猫,身体供起手里的断簪立刻往温灼瑾身上招呼。温灼瑾有防备,这次躲开了。女人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的衣服多处破烂,好几处渗出血,脚踝处甚至血肉模糊,有铁枷锁入到皮肉里,看着极痛,她却像是未曾察觉,手里紧攥的断簪向前挥舞,仍旧在反抗。温灼瑾心生怜惜的同时又生出愤怒。销香馆的人竟这样虐待她?!朝廷大清洗就在这几日,她怎么受了这么多伤,难怪这么抗拒,看起来像是不清醒,眼神也不聚焦。作为一个陌生人,现在对她说什么,她都听不到。温灼瑾沉下脸顿了顿,将随身携带的荷包打开,取出一枚褐色香丸。这是一枚安神香,用上好的檀香加入薰衣草,合欢,百合等调制而成,有催眠安神,舒缓情绪的作用。房间里没有碳盆,温灼瑾打开腰间的鎏金镂空香囊,用火石点燃香丸后将香囊扣紧。青烟从香囊镂空流出,在房间里散开。香气裹住女人,甚至压过她身上的冷香,只是她似乎没有被安抚,身体反而颤抖的更厉害,甚至起身用那残破的脚支撑,手拿断簪朝着安神香散发的方向刺去。只是准头并不准,眼看着要扑倒。温灼瑾心里一叹,伸手将人接住,手再次攥住她的手腕,两只细瘦的手腕都被温灼瑾握在手里,拉过头顶。温灼瑾的另外一只手从背后将人撑住。“你没我力气大,何必在这个时候动手?”“你想活命吗?想活命就省点力气,冷静下”“求死的话,继续挣扎,你的伤会更重”温灼瑾低声说着,在女人后背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那只狮子猫喜欢被摸后背,脾气上来时,顺毛摸摸背就会眯眼乖顺下来。好像真的有用,女人挣扎的动作弱了,身体晃了晃栽倒下来,脑袋歪在了温灼瑾肩膀上。晕过去了。温灼瑾吐了口气,小心的将女人的头抬起。晕过去的人,双眼紧闭,眼下都是泪水的痕迹,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刚才那样挣扎反抗,不知道有多恐惧,多疼。温灼瑾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全身绵软的人,很轻,又单薄,脆弱无力,看上去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到她。温灼瑾拿起掉落在地的披风,拍干净,盖在了女人身上。没有立刻抱起女人,温灼瑾先起身去拿刚才的香囊。香囊里的香还在燃着,等下出去恐怕会成为瞩目的对象。刚才一时的冲动用一粒香丸给女人赎身,她也并不后悔。只是,这件事她不想让人知道。还是要低调一些。温灼瑾转身灭香时,并没有注意到,被她放在床上盖住的女人,眼皮微微动了下,手上的断簪还紧紧握着。颜凊斓像是沉入到了黑沉粘稠的沼泽中,精神恍惚,意识缥缈,不清醒,对周围有些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真实。只有一点本能,让她极力想要自保,杜绝任何人的靠近。直到刚才,一个少女清甜的声音一点点的唤醒她,淡雅清爽又微微带甜的味道,冲入浑浊的灵台,冲刷出一片清明。方感觉,感官落到了实处,有了实感,同时痛感也汹涌而来。温热的手,将她禁锢住,低柔的声音在拉扯着她。“你想活命吗?想活命就省点力气,冷静下”她还想活着,还不能死!只是,眼前人是谁,身上的香又是怎么回事?她阴差阳错逃到销香馆,还是被找到了吗?颜凊斓脑袋胀痛。被最亲信的人背叛,她已经不会再信任任何人了,更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倒下去时,她其实还有一丝清明,即使身体极虚弱,也恪守住了这一丝清明。看不见什么,只用耳朵听,鼻子嗅闻。很快脚步声响起,颜凊斓感觉到那少女又在靠近了,不觉紧绷了身体,却是感觉到额头一阵温热,触感并不细腻,手心有一层薄茧。“发烧了,哎,要赶紧去看病……”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郁气,似乎有些生气,又含了其他情绪。外面的门被拍了拍,温灼瑾起身,走过去开门看到了鸾娘,对方仰脸讨好的笑。“公子,买定离手可不能反悔了,一颗香丸已经很便宜了,若是没生病,哪能这么便宜。哎,若是今日在这里过夜的话,过夜费是要收的,这是定例,我可以帮你免了过夜费。只是,那夫人不经折腾,您悠着点。万一出什么事,可别怪我。”鸾娘跟温灼瑾说。躺着的颜凊斓听到了鸾娘的话。对这个人颜凊斓是有印象的,是销香馆的人。听着她的话,颜凊斓感觉气血翻涌。她是被那少女还是少年给买了?!只花了一枚香丸?又是那人设的什么局?“我今日便带她走,这里有小门吗?带个路。”少女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气。“有,有,这就带路!”鸾娘笑起来。温灼瑾心里有些疑问,但是这会儿第一要紧的还是带人到安全的地方看病治伤。温灼瑾回身将床上的女人用披风包裹起来,头脚都裹在了里面。如粽子一样被裹住,颜凊斓不能动,紧接着身体微微摇晃,呼吸跟着紊乱。鸾娘送温灼瑾从销香馆的小门出去。温灼瑾没跟鸾娘多说什么,抱着人大步离开,绕到之前雇的马车后面,抬腿上了马车。紫茸正扒着马车窗口的帘子朝外看,找温灼瑾的身影,听到响动,立刻转头。“姑……公子,你……”紫茸看到温灼瑾抱了个人,瞪圆了眼睛,想叫姑娘,又想到温灼瑾叮嘱的在外面要叫公子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