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饶我一命!我可将身家尽数奉上!求你……求你了……”说话之人肥头大耳,脸上的肉挤得快看不到眼睛,他边求饶边往后退,声音颤抖无比。 扑通一声,重物坠地,那人撞在柜子上,他捂着胸口,柜子上的书齐刷刷地砸下来。 他死死抱着玉瓶,蠕动着往后退,想远离刀口:“不知何时招惹到您!只求放小的一命!家中财物及眷属,大人尽可自取!……” “十二,走了。”门外的师姐叫她。 他这才舍得放开那个玉瓶,拼命按住喷血的伤口,眼底满是愤恨,如此几秒,终是断了气。 这回遇上的人蠢笨,不躲在层层防护的府中,倒是领着两个小妾到偏远的私宅里作乐。 - “要这个做什么?”时珥问。 “……”时珥沉默。 但从她把时珥和师姐们捡回来开始,便要求她们都叫她“奶奶”。 “不准乱叫,阿娘是我的猫叫的,你们只准叫我奶奶!”她那会儿也抱着猫,闻言只瞪着她和几个师姐。 - 她把怀里的缠金玉瓶拿出来。 时珥也曾问过她的名字,她说:“问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作甚?” 这会儿,她指指师姐,又指指时珥:“你们一个个的,近来愈发能吃,我怎养得起?” “哎,好孙儿,快过来。”老太太笑着迎过去。 时珥和师姐相视一眼,两人无可奈何地弯了弯唇。 “十七十八,叫师姐好。” 好一个“刚回家”,当初她也是这样“刚回家”的吧。 老太太打掉她的手,叫她轻点,然后才说:“好了,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厨房里还烧着水,洗洗去睡吧。” “嗯。”时珥答一声,拉着欲言又止的师姐离开。 要说老太太,时珥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她也忘了在哪儿被捡回来。 时珥叫也叫不出,咳也咳不出,眼皮奋力张合着,可只是这样都过于费力,时珥觉得自己实在是要死了。 接着是粥,再接着是苦得不能再苦的药,时珥张口便想吐出来,连着舌头一起。 可惜,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她只能被迫喝下。 老太太指着她说:“这小孩儿,擦干净了脸倒还挺好看,幸亏没被老鸨带走。” 再再然后。 六师姐和七师姐以及两个奶娘站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一个一个数来:“先前已出去五个,现在到你,便是小八,你是小九……” 从那天起,老太太和身边的奶娘,叁人一起,齐心教习,不仅教书认字,还授予被捡来的孩子们武功。 - 她们或是落魄,或是被弃,虽为女子,但都在这里成长并且强大起来。 等她年纪合适,老太太开始给她一些任务。 慢慢的,组织的任务交与其它师妹,她便和师姐一样,在城边择榜而揭,几年来,已手刃数十个歹徒。 - 不是因为杀死歹徒而厌倦,单纯只是,看见刀上的血迹,有些反胃。 而师姐在对面的浴桶里喋喋不休,说以后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时珥懒洋洋地问。 “?……”时珥翻个白眼,师姐总是这样讲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借她的钱。 师姐也应当有很多银钱才对吧。 “唉……”她意味深长地叹口气。 “我洗好了。”时珥走到她身后的屏风边,拿走上面挂着的干净衣物。 时珥穿上衣服,师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又说着:“唉……” “清风楼最近的头牌,好俊一张脸呐……” “……”时珥捏紧了手里的巾帕。师姐近来很爱讲荤话,她还是个孩子,说这些给她听合适吗? 时珥把帕子放在架子上,心想,她十四岁开始来的葵水,杀人也多是在风月场所,怎就不懂男女之事了?再说师姐天天讲,她已是不得不懂。 时珥用袖子揩了揩,径自爬上床,不答她的话。 源源不绝,连绵不绝,经久不息…… 这会儿师姐也洗好了澡,一丝不挂地站在她床前,慢慢靠近,活像个鬼:“十二……” “呜呜,小师妹,我太爱你了。”师姐拿着夜明珠笑花了眼。她刚一得逞,便回身扯了衣服披上:“那我便出门啦。” 时珥没看错的话,方才所见,师姐身上明显的不再是那些刀痕,而是暧昧的红团了。 然后,睡着的前一刻,她又惊醒。 - 时珥擦净了刀口,洗了帕子,总觉得今日由血腥引发的这股恶心味挥之不去。 老太太前几日才在众人面前讲过,若想离去,自行闯荡,知会一声便可,当然,随时都可以回来。 十一师姐和时珥便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走。 - 她觉得,绝对是师姐污染了她。 时珥想,或许她该出去走走,品尝一下各地美食,很快便能恢复食欲。但她坚决不会穿红衣的。 老太太眉眼一挑,倒不意外,漫不经心地指正十七写错的字,才说:“去呗。” 老太太“哎呦”一声:“这是做什么?” 她安慰时珥:“想家了,便回来,不想家,便再玩玩儿。” 而眼前的十七十八两个师妹,这些日子脸已吃得圆圆的,这会儿笑意盈盈地看着时珥,叫她“师姐”。 “去吧。”老太太替她抚平了衣领。 - 十作时,二作珥,便叫时珥。 为什么一直没回家呢。 怪不得偷偷回头时,看见老太太狡黠的笑。 其实时珥也曾回去过,只不过在院墙外听到大家的笑,便怕自己见过就再也离不开,又跑出来了。 而她尝遍天下美食,最终使她痊愈的,是用了无数华丽辞藻描绘的俊俏郎君。 时珥走了很多地方,却从未见过。 她想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