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添了新钗,明儿买了新簪,只要查一查林嫔的饰盒便能知臣妇所言是真是假,那些金贵的东西摆在眼前,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苏锦绣沉下脸,转头望向面色惨白的林昭音,想说些什么,可碍于她这一身血污,到底是没说出口,只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谢皇后娘娘。”卫氏扶着王嬷嬷的手起身,冷冷扫了眼林昭音,退到梁晚余身侧。 梁晚余望着那些人的身影,眸色稍黯。 梁晚余摇摇头,扯出一抹笑来,悠悠道,“我无事,不必担心,方才那种情况你不可直接冲上来,否则就直接中了她的下怀。” “成了,你事先也不知会发生这些。”卫氏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安慰,“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忍让下去了,林昭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若是再认她摆布算计,我们非要搭上命不可。” 一刻钟后,林昭音仍旧血流不止,疼得两次失去意识。 小太监抓着单子,好不容易找齐几味药,却并未急着回帐,反而是趁着抓药之人不备,偷偷抓了一把药草。 林昭音身子本就虚弱,如今汤药上又出了岔子,身子犹如被蚁虫啃食,瘙痒难耐,忽而又痛得厉害,出气多进气少。 林昭音的声音断断续续,脸色也慢慢发青。 “娘娘!” 徐太医自然不会将乱子揽在自己头上,对外只说是林嫔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大宫女璘子进来禀报,苏锦绣正低着身子给卧床不起的帝王喂着汤药。 苏锦绣面露不耐,将手里的汤药重重放在桌案上,冷眼瞧着皇帝,话却是问向一旁的宫女,“她临死前可又留下什么话?” 苏锦绣回眸,静静盯着她瞧。 苏锦绣愣了一瞬,还不等她作出反应,榻上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像是濒死的鱼一般在床上扑腾,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费力张嘴要说些什么,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苏锦绣瞧着他,不由得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圣上……” “圣上……”苏锦绣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片刻之后,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一连退后好几步。 苏锦绣喘息急促,眼底闪过慌张和一丝解脱,转身看向璘子,轻声道,“圣上驾崩,去寻众官来,伺候林嫔的云柳,杖毙。” - “皇后娘娘……”张德抹着眼泪,低声道,“如今只有您能安定这些人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在世时未立遗诏,如今太子已逝,几位皇子都很出挑,分不出高下,只得请丞相监国,奏折日日送到长春宫去。” 傅冲被问斩,新上位的丞相狄闻远是个老实性子,刚正不阿,没人能从他手里占去好处。 这誓发得狠,确实震住了不少人。 张德急忙应下,小声道,“是。” 话音落地,全场哗然,就连容烁都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面上是掩不住的震惊。 容烁怎么也没想到,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机会如今竟能光明正大的摆在自己面前。 “母后,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容笙今年十六,面上稚气未脱,却硬要装出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容笙故作深沉,扫了眼一旁的容烁,面露鄙夷,扬声道,“五弟虽说也是父皇的儿子,可摆脱不了他生母只是个宫婢的事实,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让他养在中宫名下,自然不妥。” 容烁半垂着头,让人瞧不清他的神色,孤身一人站在旁边,再没人替他说半句话。 “五弟生母病逝,自幼没人管教,母后很早之前便跟父皇提过,属意五弟养在长春宫,若非太子不悦,这件事又怎会搁置到现在?” “四弟,你还想做母后的主不成?” 容笙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能闭口不言。 容笙脸色极差,恨恨瞪了眼容烁,旋即转身 - 进了帐子,他一眼就瞧见了在案前看书的苏锦绣。 容烁缓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跪下,低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早就收拾妥当了。”容烁抿紧薄唇,抬眼望向上首的女人,小心翼翼开口,“母后……为何选了儿臣?” “国不能没有君王,那世间就乱套了,没了储君,你们剩下的几个兄弟年岁相差不大,能力也相当,可唯有你,温良敦厚,是母后最看重的。” 容烁眼眶微红,喃喃道,“母后……” “小五,母后给你机会,让你名正言顺的向上走,那些歪门邪道,咱们不稀罕。”苏锦绣笑望着他,轻声道,“无论是母后还是苏家,亦或者是你皇姐,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帮你。” 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容烁紧咬着牙关,屈膝跪在地上,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发自肺腑的喊了一声,“母后,儿臣定当不负众望!” 闻言,苏锦绣眼睛一亮,立马起身,轻声道,“快请进来。” 不出三息,帐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进来,带来一丝凉意。 “老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说了多少次了,见了女儿不必多礼。”苏锦绣见了老父亲,不免有些娇气。 “这里又没外人,何须顾及那些规矩?”苏锦绣笑容浅浅,拉过手足无措的容烁,轻声道,“父亲快瞧瞧,日后这就是我亲儿子了。” “呦!”苏毅承被他这架势逗得笑开了花,赶忙将他扶起,上下打量着,“这是个顶顶好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