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玉耸耸肩,伸手接过程言递来的蛐蛐笼子,埋下脸去,低声道,“我大哥自幼气血不足,有喘鸣之症,受不得气,也受不得吓,常年不出院子,说起来,大嫂进门比你我成婚也早不了几日。” “跟大哥八字极配,让我娘花了二十两买来给大哥冲喜的。” 梁晚余思索片刻,抬眸盯着他的俊脸,淡淡道,“我在府里也没个能说话的,若是闲下来,去找嫂子聊聊家常可好?” 梁晚余心中满意,垂眸瞧着手里头的香囊,神色平静。 梁晚余蓦然抬首,视线落在男子身上,却见他依旧没抬头,耳垂却红的像是要滴血,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暖意。 如今碰上谢庭玉这般随时随地会给银子的,还真挺新鲜。 午时,过了膳,二人坐在屋中,各干各事。 谢庭玉斜靠在椅背上,捏着根干草,逗弄着笼里的蛐蛐,时不时偷撇一眼榻上的姑娘。 谢庭玉讶然,缓缓起身,转头看向梁晚余,见她依旧沉迷话本子,索性也不扰她,直接出了门去。 她手里拿的哪是什么话本子,而是厚厚一本诗册。 “小姐。” 玉露虽心有疑惑,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下,“是。” 谢庭玉专心盯着自己手里的牌,正思索要打出去哪张才最合适,余下三人却无心玩牌,悄眯眯盯着他,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神情。 三人尴尬收回视线,面面相觑。 “二郎,你和……” 盛守言简直要被气笑了,扬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怀疑我要出老千吗!” “你!” 眼见盛守言气成了河豚,沈云之连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切以正事为先。 谢庭玉面露不解,低声问道,“大喜的日子,她为何会给我甩脸色?” 谢庭玉忽地反应过来,俊脸涨红,也顾不得护着自己的牌了,抬手捏起块牌就朝着常久脑门砸了过去,“青天白日的,你们几个疯了是不是?” “二郎,这事你也莫怪我们。”沈云之皱眉轻叹,温声道,“梁晚余稀里糊涂嫁给了你,你又稀里糊涂应了,你心思单纯,我们也是怕你受骗,白白付了真心。” “好一个看她可怜,当哥几个眼睛都是瞎的?”盛守言白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你就像那池子里的胖锦鲤,梁晚余手里若是有钩子,能把你钓成翘嘴你信不信?” 谢庭玉脸色难看,抬眸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再胡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沈云之还是老一套,左右叮嘱,生怕自己兄弟入了梁晚余的套。 沈云之无奈摇头,拿谢庭玉这个犟种半分法子也没有。 玉竹站在门前,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放心进来,“小姐,要给几个院子送的礼都已经备好了,除了国公和夫人住的麟园多加了两件玛瑙宝饰和书画外,余下院子都是一样的。” 玉竹小脸依旧冷冰冰的,小声应道,“是。” 兰园 话落,玉竹侧过身,让后头的婢子端着礼盒上前,“里头放了名茶,锦缎,还有两盒安神香。” 玉竹也挤出一抹生硬地笑,小声道,“除此之外,二少夫人还给陆娘子备了些小礼,不知……陆娘子人在何处?” “是。”玉竹福身行礼,顺着崔氏指尖的方向走去。 听到外头的动静,陆嫚嫚慌忙垂下手,像个无事人一般,“你是何人?为何一声不吭就闯进来了?” “送礼?”陆嫚嫚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自顾自嘟囔着,“好端端的,她送什么礼?” 陆嫚嫚半信半疑的打开盒子,垂眸望去,见里头只有两个锦盒,掀开盖,内是些 玉竹适时开口,“这是安神香,是二少夫人送给娘子助眠用的。” 她同梁晚余本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巴巴地送来什么熏香,这香里头若是没鬼,她陆嫚嫚三个字倒着写! 话落,玉竹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说着,她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来,眼底满是思念,“父亲,您究竟去哪了……” 月园 见她回来,梁晚余眸色一沉,摆手让屋里头伺候的人都退下,直到房门关紧,才盯着她开了口,“东西送去兰园了?” 瞧她被气得不轻,梁晚余勾起唇角,轻声安慰道,“这礼送到她跟前,我就没料想过她会收下,故而让玉露留了一手,在那锦盒上抹了些东西,只要她碰了,可得遭不少罪。” 梁晚余轻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在书册上,低声道,“那就是安神用的,都是些寻常香粉,无毒。” 梁晚余抿起粉唇,无声笑了笑,“把那里头的两个锦盒用帕子隔着,将香粉腾出来,倒进另一双盒里,再将先头的盒子洗了,扔到外头去。” 玉竹心中激动,重重点了点脑袋,“是,婢子这就去。” 谢庭玉才从书房钻出来,定睛一看,屋里头还亮着灯烛,女子的身影映在窗子上,他忽地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 守在屋外的玉竹瞧见他,快步进了屋里头,不出三息,窗子上的影子起身,来到门前。 “夫君。” 见他站在门口不应声,屋里的三人相视一眼,齐刷刷起了身,快步走到他身侧。 梁晚余一身浮光锦裙,薄粉敷面,盛颜仙姿,小脸映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朦胧美感,像是从画里偷跑出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