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的娱乐新闻早在几人没注意的时候换成了王允失踪的消息。沉默片刻后,苏严学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了一句不容置喙的论断:“你真是越来越失控了……”:目光复杂地审视着早已长大到令自己陌生的这个女儿,苏严学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够了……你先去疗养院待一段时间,然后请人拍一组照片,就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不佳,所以无法回应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后,我会找人替你公关,再选个合适的时候接你出来。”说着,就让手下往苏笛的方向去。可苏笛的反应非常斩钉截铁,“我不去。”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苏严学问:“你说什么?”“我说我不去。”在苏家的保镖靠近自己前,苏笛已经快步退到了门边,“有病的人不是我。苏明嘉有病,你们有病,该去疗养院的人不是我。”“你——!”苏严学手中的伯恩山犬项圈骤然收紧。“好,好,好“连说三声好后,苏严学沉下脸来,”苏笛,我今天就告诉你,会去疗养院的人只会是你。”方才送她进来的保镖又朝她一齐走来,隔着肩膀的空隙,苏笛只能看到沈静洲红透了的眼睛。在她被关进特设病房前,沈静洲的那双眼里对她是有过期待的,只是她以前误以为那是和她想让苏明嘉活下来一样的期待。苏笛没有回头,保镖也没有收手,就在苏笛被抓住肩膀的那一刻,原本在苏严学脚边哀叫的小狗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冲到门口,在略显慌乱的脚步声中,苏笛看见苏思珩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保姆带了进来。苏思珩的出现打乱了在场所有人的脚步,“这个时候带他回来做什么!”在苏严学的叱问下,保姆慌张地解释道:“少爷看到了车就吵着闹着要回来!我,我也是没办法!”苏思珩当时就是被黑压压的轿车从母亲身边带过来的,如今看到同样的阵仗,他以为是要带他回家找母亲的,于是哭着喊着要坐车回家。保姆只听懂了“回家”,于是就这么碰巧把他带回来了。给保姆使了个颜色,苏严学疾声说:“把少爷带上去!”说完还不忘交代按住苏笛却不敢使力的人,“把她带上车,去清净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吧。”谁知这一交代,就出了问题。看准了保姆准备抱起苏思珩往前走的空挡,苏笛用还握在手中的刀挥开了保镖,然后把刀刃对准了她这个哭花了脸的弟弟。“别过来!”到了这一刻,苏严学的脸上才有了山崩之色,“你松开你弟弟!”看到这个场面,沈静洲卡在喉咙里的冷笑变成古怪的颤音,涂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别拦她,让我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苏笛的手离苏思珩的脖子越来越近,保镖被夹在沈静洲和苏严学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一旁等待时机。苏思珩第二次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是这幅场景,刀刃上残留的血腥味往他鼻子里钻,他虽吓得眼泪直流,可是属于小孩的动物性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哭太大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可是这样的混乱和僵持,却被手机的声音给打破了。慌乱向前间,苏严学踩到了沈静洲丢在地上的手机,却不小心点进了一条最新推送的视频里。苏思珩的抽噎声被打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句突兀的声音:“陈小姐……你没有什么要替她澄清的么?”听到这个称谓,苏笛脸上的神经接连几下跳了跳。可很快她就听到了那个人在快门声下开了口:“我和苏笛算不上深交。”“所以她的事,我不太了解。她的紧绷突然像是被这句话给扎穿了一般,先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耳膜又像是进入隧道一样把她整个人蒙在了回音里,让她反反复复地听那句“算不上深交。”心跳突然放慢,慢到苏笛都想不明白什么叫做算不上深交了。亲吻和做/爱都是陈文续教会她的,第一次做/爱的时候陈文续吻她的手腕,问她为什么接吻的时候学不会闭眼,现在却要挡着眼睛。“;在圣马科斯的那个夜晚,陈文续的声音和灯光一起亮起,陈文续告诉她,“我们试试。”;在陈文续没有送路华清的那天,她在地下停车场告诉自己“我心里早就没有别人了”,原来这些都不算数么?像在那间公寓里说的一样,陈文续彻底放弃了自己。她不明白陈文续怎么能把一切撇得那么干净。可她应该是懂的,这后果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既想要陈文续爱她,又不敢告诉陈文续真相,最后只能站在这里,自作自受地听陈文续最后给她的这几句。刀刃落地,苏笛松开了苏思珩,保镖们迅速护住了苏家现在最重要的血脉,没有人注意到苏笛去了哪里。除了沈静洲。苏笛被按在苏明嘉棺材上磕头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过的表情,沈静洲终于在刚刚看清了。笑得几乎弯下腰去,沈静洲想,她何必费这些力气来诅咒苏笛,这个可悲的从没被好好教过的孩子,原本就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第28章 既然这个世界的奖励和惩罚机制都针对自己,那她也就不想玩了。凌晨一点,苏笛的身影在灯盏和暗处的空隙间时隐时现。她从苏家跑出来以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她觉得她的脑子不算清楚,不然她应该早就打上车离开的,可大概是这一晚发生的事情让人没有一点真实感,苏笛晃晃悠悠地走了很久,才站在公路上打上了车。她没有回山温路,而是去了那个她关住陈文续的公寓。苏严学这次发了怒,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她回到山温路的瞬间就被苏家送去疗养院了。坐着电梯回到这个不常住的公寓里。苏笛坐在沙发上,眼神瞥到了桌子上散落着的退烧药,水杯,和那条慌乱间小禾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毛巾。那天陈文续离开时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现在竟然成了她“确实离开了苏家“的实感来源。不对,要实感的话,应该还有更直接的东西。“你还好吗苏笛姐,到家了吗?”打开手机,回复了小禾的消息以后,苏笛咬着指甲点开了微博。眼睛的倒影里,她仔细地看过了之前只是一眼扫过的关于自己的消息,“霸凌后辈权色交易“,”弑亲疑云“这些热搜都被撤过了,她只能从个人用户的主页里看到相关的热议,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陈文续回应与她的关系的采访视频里。视频自动播放了起来,她先是看见了陈文续从容的面庞,在她点开以后,又听见了在苏家听到的那一句。手机屏幕的冷光里,苏笛反复听她喊自己“苏小姐。”,反复听她说“不算深交”四个字。一直到屏幕都暗了下来,映出半张麻木的脸。她想,单方面被她纠缠四年,确实算不上深交。眼睛无意识地投向高层的窗外,山温路地势稍高,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山温路的方向。她曾经想过要以那里为起点,和陈文续再往前走一段路的,更进一步的。在那个房子里,陈文续吻她,从一开始的生涩抵触,到后来的本能驱使,苏笛以为至少这其中有一点是关乎于爱的,她以为陈文续至少愿意教自己什么是爱的。回来的路上,苏笛浑浑噩噩地想了很多。她先是想如果那天自己告诉了陈文续真相,如果那天她同意了陈文续分手,可很快她发现问题不在这里,于是她咬着指甲想如果她没有被送到苏家,如果她仍然可以遇到韩龄,如果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她及时打过去,那也许在路华清决定离开国内发展的时候,她就会以一个体面的,正当的身份和陈文续在一起,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龃龉。可是这些都是她遇到陈文续的先决条件。如果她没有被送到苏家,她不可能有优渥的条件和资源,不会在异国被韩龄看中,不会和陈文续一起拍电影,不会能借着这些资源很快地爬到现在的位置,不会有能力和陈文续签订契约。她突然发现了这个荒谬的事实,那就是能让她遇到陈文续的条件里,从来不包括能让陈文续爱上她的基础。所以连她做的假设都没有意义。苏笛突然很想吐,她几乎是撞进了浴室,抱着水池吐了起来。可是什么都没吐出来,这让她更难受了。因为干呕,镜子里的人眼睛是红的,也因为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她的眼下都是乌青。没有换气扇的声音,没有水声,甚至她在镜子里也只能看到自己,可她这次清楚地听到了苏明嘉的声音。“后悔了吗?”苏明嘉的笑声里,有一种“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得意。“苏笛,你看你,你让别人看出来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绝对得不到了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