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山间的雾气便如轻纱般浮动起来,缠绕在苍翠的山峦之间。 韩牧收拢真气,脚下清风渐息,带着唐怜儿稳稳落在一棵老槐树下,槐树粗壮的枝干上挂满了红布条,随风轻摆,像是无数只祈福的手。 “快吧,咱们到了终南地界了。”韩牧松开环在唐怜儿腰间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几分久违的亲切。 唐怜儿脚下一软,险些跌倒,被韩牧一把扶住,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显然还未从两日千里的御风飞行中缓过神来。 唐怜儿抬头望向眼前这片陌生的土地,瞳孔中映出远处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 “这就是终南山?”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韩牧点头,目光越过村头的石牌坊,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他深吸一口气,山间特有的清冽空气灌入肺腑,带着松针与泥土的芬芳。 村头几个早起的农妇正提着木桶去溪边打水,忽然看见槐树下凭空出现两个身影,惊得水桶“咣当”落地。其中一位年长的妇人揉了揉眼睛,颤声道:“神、神仙下凡了!” 韩牧无奈地笑了笑,拉着唐怜儿向前走去。 韩牧一袭全真教紫色道袍,少年祖师模样如同仙人临凡一般,唐怜儿则一袭浅粉色长裙,腰间暗器囊若隐若现,眉目如画却隐含疲惫之色,两人走在一起,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眷侣。 “大娘莫怕,我们不是神仙。”韩牧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如玉,“贫道乃是全真教门人,这位是蜀中唐门的唐姑娘。” 三五个农妇们面面相觑,年长的那位大着胆子问道:“道长真是从重阳宫来的?可、可你们刚才分明是从天上……” “哈哈,些许轻功罢了。”韩牧不欲多解释,转而问道:“大娘,村里这半年可还安好?” “托全真教道长们的福,一切都好着呢!"提到这个,农妇们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自从山上的道长们常来山下巡察以后,咱们村呐,连个偷鸡摸狗的都没有了!” 韩牧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转头对唐怜儿低声道:“看来,马钰这个掌教做的还可以,修道之人就得当济世利人。” 唐怜儿望着远处田间劳作的农人,河边嬉戏的孩童,神情复杂。她自幼在蜀中唐门长大,见惯了江湖仇杀与门派倾轧,何曾见过这般安宁祥和的景象? 尤其这里还是宋金交界的边陲之地。 “韩大哥,说起来还真是难以置信,外面兵荒马乱,这里却像世外桃源一般。”她喃喃道。 韩牧领着唐怜儿穿过村头的小路,两旁是整齐的农田,稻苗青翠欲滴。 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光着脚丫在田埂上追逐打闹,看见陌生人也不怕生,反而好奇地围上来。 “道长哥哥,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仰着脸问道。 韩牧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是啊,我从小就住在山上。” “我爹说山上的道长都会飞,是真的吗?” “飞还算不上,只是跳得高些罢了。”韩牧笑道,心里却是寻思,这个世界中目前除了他,恐怕没有其他人能低空飞行上千里了。 孩子们欢呼着跑开了,唐怜儿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没想到,你倒是会哄孩子。” “我像他们这么大时,有时周师兄就会给我带糖吃,不过我心智成熟太早了,还是这些乡下的孩子们快快乐乐呀!”韩牧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两人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水声潺潺,伴随着远处农夫吆喝耕牛的声音,溪边几个少女正在浣纱,歌声清亮: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唐怜儿听得入神,不由驻足,韩牧解释道:“这是《诗经》中的《终南》,传唱了千百年了。” “你们全真教倒是风雅。”唐怜儿轻声道,“我还以为修道之人都是清心寡欲,不近世俗呢。” 韩牧摇头道:“非也非也,道法自然,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皆是天道,若是刻意回避,反失其真。” 转过一道山梁,村落渐渐落在身后。山路开始变得陡峭,两旁古木参天,鸟鸣声声,韩牧的脚步却愈发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记忆中的节点上。 随着两人一路上山,山路也越来越陡,雾气也越来越浓。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来到半山腰一处平台。 从这里俯瞰,整个村落如棋盘般铺展在山谷中,远处群山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仙境。 “啊!真壮阔呀!”唐怜儿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双手捂住嘴巴。 蜀中多山,但多是险峻奇绝,何曾见过这般大开大合、雄浑壮阔的景象? 终南山如一条巨龙横卧大地,气势磅礴却又透着几分超然物外的仙气。 韩牧站在她身旁,山风鼓动他的衣袍。他指向云雾深处:“你看,那里就是重阳宫。听,钟声似乎响了。” 果然,一阵悠远的钟声从山顶方向传来,回荡在山谷之间,余音袅袅。紧接着是低沉的鼓声,一声,两声,三声...正是全真教晨课的信号。 唐怜儿闭上眼,任由钟声洗涤心灵。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何韩牧身上总有种超然的气质——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怎能不沾几分仙气? “我婴儿时就被师兄带上山。”韩牧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韩大哥,那你会孤单吗?” 韩牧摇头道:“并不孤单,小时候有灵儿姐姐照顾我,后来又有周师兄陪我,再后来,他们相继下山后,我便是一个人待在竹林雅居了。” 唐怜儿听出他话中的落寞,轻声道:“所以,韩大哥你一个人在山上住了很久,我还以为你一直住在重阳宫呢。” “我小时候几乎所有全真教门人都不知晓我的存在,在重阳宫的后山有片竹林,我起初和灵儿姐姐就是住在那里的。”韩牧指向东北方向,“春天挖笋,夏天听雨,秋天观云,冬天赏雪……每日还要练剑,倒也不寂寞。”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唐怜儿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一个少年,日复一日面对青山白云,练剑、打坐、读书...没有亲人,没有玩伴,只有孤独为伴。 "喜欢射雕:师兄走了,我只好天下无敌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射雕:师兄走了,我只好天下无敌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