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在对方发完这句话之后，软件又响了几声。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个‘小唐’，丁瑞阳点开了别人发来的消息。
——头像本人？看一下J。
——哥哥，喜欢桃吗？
………
………
几乎每条消息都带着一张露骨的照片，丁瑞阳嗤笑一声。说‘交友’可能是对这个软件的最大误解。跟他们一对比，‘小唐’的那句话好像也不算什么。
不过本就是为了‘约炮’，揣着的自己反倒显得格格不入。在一排头像中挨个看去，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落到‘小唐’的脸上。
缩小成头像之后的照片看不清五官，可却能看清他笑得太灿烂…
可惜太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指向左滑动，对话框上出现了红色删除。为了防骚扰，这个软件设定如果没有添加成好友，陌生人被删后就不会再匹配到对方。
“滴咚。”
删除键还没按下去，‘小唐’头像上多了一个1。
新发来的消息也是一张照片，虽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尺度，但拍的却是穿着凉鞋的脚。
早就听过有恋足癖，丁瑞阳还是第一次正面遇上。他没有这种癖好，视线也没有落在脚上而是看向蜜色紧实却有点细瘦的小腿。
——磨脚疼出血。/大哭。
——C城太大了，出租屋走好远。/惊呆。
之前连在一起的几个字丁瑞阳没有看懂，可这分开的话他竟好像有点懂了…
‘太大了，疼’不会是指C城太大了，走的脚疼吧？
丁瑞阳怔了几秒猛地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小孩儿都流行用这种缩写的方式交流，之前外卖软件上还有人留言什么u1s1、yyds。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悟其中意思的丁瑞阳忽然觉得自己和年轻人好像也没什么代沟。
他又点开照片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被塑料凉鞋磨渗血的大脚趾，还看到了照片一角露出的行李箱。
——你刚来C城？
——嗯，坐火车。
丁瑞阳再次笑了笑，多小的几率才能把一个刚到C城的人匹配给刚下软件的自己。
他返回列表将那些摇到自己的人删除，又打开和‘小唐’的对话框。
——出租屋离车站很远？
——远！公交站下车20分钟。
丁瑞阳没有问出为什么从火车站出来不直接打车这种话。
——周围有没有便利店，买个创可贴。
——快到了，不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再次发来一张照片，不远处是个看着就非常热闹的小区。
之后，没几步小唐就会发来消息。倚在床上，丁瑞阳手指一一点开这些平平无奇的照片。遛狗的老人、蹬儿童车的小孩儿、地上的蔬菜摊、拉西瓜的小货车。
紧接着，车上一半个个又圆又大的西瓜出现在行李箱上。
——甜，晚饭！
看着皮薄籽少的西瓜，丁瑞阳咂吧咂吧嘴觉得有点渴了。
——跑去买西瓜，脚又不疼了？
——忘了/惊恐。
——疼/大哭。
“哈哈哈哈…”丁瑞阳笑着笑着尴尬地轻咳一声。
挠了挠鼻尖，他起身下床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除了啤酒好像没有能解渴的东西。
看了眼时间，丁瑞阳抓起钥匙出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骑他的电驴，而是溜溜达达出了小区。
走了两个小水果摊才买到西瓜，那边小唐已经到了他的出租屋。
新发过来的几张照片里，小唐先是展示了公共厨房和客厅，又对着他的房间竖起大拇指。
——朝北，敞亮。
丁瑞阳驻足，视线从小唐的手上扫向有些狭小的房间。
——合租？
——嗯！
——租金多少？
——750！水电不算。
750，这个价格在C城能租到房子已经算便宜，虽然交通不方便但看起来倒挺整洁干净。
——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嘿/呲牙。
看着这个表情，丁瑞阳想到照片里的一口大白牙，他下意识打出一句发完就有些后悔的话。
——发张自拍看看。
直到拎着西瓜回了家，对方还是没有回复。切开的西瓜没有脸红，丁瑞阳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滴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刀。
——分西瓜去了！室友人好。/开心。
随着这句话，还有一张自拍。除了头发长了一点，看着和头像里的人没差多少。捧着一块被咬了一口的西瓜，小唐如他所料般咧开嘴笑着。杏圆的眼睛弯成月，两个酒窝格外明显。
饱满微厚的嘴唇上还沾着淡粉的西瓜汁。
丁瑞阳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拿起一块西瓜摆了同样的姿势自拍了一张发过去。
——我这西瓜也很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一早，丁瑞阳骑车到了披萨店，周五的外卖单一般都集中在晚上，下午闲来无事他给宋泰辰打了个电话。
“你这次在这儿待多久。”丁瑞阳。
“一个星期吧，咋啦。”宋泰辰。
“有件事情想让你帮个忙”丁瑞阳:“如果钟玥再联系你，你就跟他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彼此都向前看，以后也互不打扰。”
电话另一头的宋泰辰沉默几秒:“你真放下了？”
“嗯。”丁瑞阳。
“唉，好吧。”宋泰辰:“对了，你昨晚约没约。”
“没约。”丁瑞阳勾了勾嘴角。
挂了电话，丁瑞阳打开软件，昨晚给小唐发了照片之后，对方就发来一连串消息。
——大哥，太帅。/震惊。
——大哥，加好友！/害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哥，想和你睡觉。/流口水。
这直白又热烈的方式让丁瑞阳有些不习惯。他揉了揉发热的耳朵，同意了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
——我姓丁。
——丁哥，我是小唐。/握手。
——丁哥，一起睡觉。/耶。
——小唐，你刚来C城，安顿好再说吧。
——好！明天找工作。/加油！
扫了一眼上面的聊天记录，丁瑞阳留言。
——工作找得怎么样？
晚饭高峰结束，他才抽空再看手机，和小唐的对话框里多了好几条消息。
——人才市场人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多！/惊恐。
——人太多！
——找到工作！/转圈。
——什么工作？
就在丁瑞阳回复的同时，小唐又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穿着工装裤的膝盖上放了一份盒饭。
——有肉有菜，管饭！
——装修，一天200。
——装修？？
想到小唐资料上的年龄，丁瑞阳连忙问一句
——你今年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20岁。
真是20岁…
昨天看小唐说找工作他没多想，以为是大二大三学生出来实习，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竟然是真的找工作。
同样是20岁，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
好像自诩是个浪漫又风雅的文艺青年，没课的时候整天拿着相机游走在拿坡里，拍美食拍风景…
——你会干装修？
——有木工证。/得意洋洋。
这个表情反而让丁瑞阳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动了动手指。
——小唐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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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哑人因手语视觉的影响，在表达过程中先具体后抽象会出现语法上的创新以符合自身的语言侧重逻辑。”
两个月的聊天记录丁瑞阳断断续续看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又在网上搜索了聋哑人相关的资料。
那些往日虽能看懂但多少会觉得怪异的表达方式此时也搞清楚了原因。
“原来不是因为年龄小。”他揉了揉眉心呵了一声。
“滴咚”
——丁哥，对不起。/双手合十。
看着小唐新发来的消息，丁瑞阳莫名有些烦躁。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丁哥，终于回答我了。
——喜欢丁哥，害怕拉黑，不敢说聋哑人。/发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丁瑞阳想给对方发语音邀请，可手指刚碰到屏幕猛然想到对方听不见。
之前每一次视频，自己的低语和喘息都没有传达过去吗…
将手机扔到一边，丁瑞阳摁灭了床头灯。
出租屋里，走来走去的唐韵磬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丁哥回消息了，这是不是代表他没有生自己气。
卧室门被推开，挤进来一个脑袋，来人冲咧着嘴的唐韵磬快速比划着。
“洗澡快点，热水。”
“有事情。”唐韵磬右手食指先是弯动几下，食指拇指交叠，紧接着双手五指伸开，手掌相合，一手不动，一手向下搓动。
“水凉了。”对方继续比划。
“好吧。”唐韵磬低头打出一行字。
——丁哥，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5分钟。
唐韵磬冲出屋子跑进卫生间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回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才过去三分钟。
可聊天框里走时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
丁哥在回复了那条消息后没有再说话。
唐韵磬挠了挠头，犹豫着又发了一条。
——我回来了。
依旧没有回复，唐韵磬叹了口气躺到床上。手机握在手里，他不时点亮屏幕看一眼。直到困意上涌才渐渐睡了过去。
周末外卖订单多，丁瑞阳一大早就骑车到了披萨店，如同以往的忙碌，却让他第一次有了倦意。也许是因为昨晚一晚没怎么睡，丁瑞阳揉了揉太阳穴趁着没单冲了一杯咖啡，可还没来得及喝电脑就发出一声提示。
“你的店铺有投诉请及时处理。”
投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店以来虽然有过差评，但被投诉还是第一次。
丁瑞阳坐到电脑前，因为隐私保护机制，他看不到对方的电话和地址，只能通过下单详情和投诉内容来判断这一单的情况。
一份肉酱和榴莲的双拼披萨，一份小吃拼盘。
丁瑞阳核对了今天的小票，是中午十二点
左右的订单，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
“写的12点40派送，12点35骑手还在一公里外，打电话没人接，到后来直接挂断。送来的东西跟呕吐物一样，又臭又脏特别恶心。质问两句，不仅大吼大叫，还想动手打人，家里的孩子受到惊吓，哭了一下午…………”
洋洋洒洒的一大串投诉内容下面是几张照片。
本应该左右双拼的榴莲和肉酱已经混成一坨脱离披萨饼黏在外卖盒里，加上拉丝的马苏里拉芝士看起来确实不太美观。
油炸的小吃拼盘除了有些凌乱看着倒没什么问题。
丁瑞阳皱眉，披萨应该是拿取放置不当才变成这样，作为商家的自己大概率是被牵连了。
可看着“呕吐物，又臭又脏特别恶心，大吼大叫，动手打人…”丁瑞阳决定先联络一下送餐员问清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韵磬…”他低念着送餐员名字，按下通话键。
响了几声后，通话被按断。等了一分钟又拨了过去，再次被按断。
丁瑞阳直接打电话给负责这一片的业务经理:“………这事儿我不好主动联系顾客，你帮着协商一下。还有这个骑手的态度是不是有问题，不接电话还打人…”
“是个聋子。”
丁瑞阳的声音噎在嗓子里:“什么？”
“刚才他的站长也联系我了，站里新来的小伙子……”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头戴兔耳朵帽子的送餐员急匆匆跑进来。
“电…话…听…不…见…”唐韵磬一边比划一边朝坐在吧台的男人含糊不清喊。
四目相对，俩人同时愣住。丁瑞阳猛地站起身:“小唐？”
虽然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他还是一下认出了那双杏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当听到“是个聋子”这几个字时，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小唐的身影…
唐韵磬、小唐。
那让人有既视感的说话方式，那个取餐总慢半拍的送餐员。
“啊…”唐韵磬也认出了站起身的丁瑞阳，他呆站在原地。
“你会说话？你刚才说什么？”丁瑞阳快步走到唐韵磬身边。
唐韵磬微微仰头，老妈经常说自己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可丁哥却比自己还高半个头。而且真人看着比照片里还要好看…
“小唐，你会说话？”丁瑞阳又重复一遍。刚才他虽然没有听清，但确实听到了对方冲自己说了什么。
“啊…我…”唐韵磬回过神，本就跑得通红的脸上又添一丝羞意，他刚要伸手比划又连忙从挎包里拿出手写板。
——说不清楚。
直到这时丁瑞阳才反应过来对方正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他看向唐韵磬藏在帽沿下的耳朵，汗水正顺着额角流进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听见我说话？？”
唐韵磬一键清空手写板上的内容。
——听不见，唇语。
“那你…”丁瑞阳。
“喂？老丁，信号不好吗，喂…”
丁瑞阳将手机重新放到耳边:“我这刚有点事，打骂顾客这件事…”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唐韵磬，对方视线也一直落在他嘴唇上。
——没骂人，没打人。
唐韵磬将手写板敲写得‘咔咔’响。
“我认识这个骑手，嗯，他现在就在我店里，这小孩儿没有打人也没有骂人，他…”丁瑞阳看着手写板上新出的一行话心中一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哑巴，没骂人。
“他…语言能力弱表达不清楚。”丁瑞阳:“你先帮着跟那边顾客解释一下，肯定是什么误会，如果有问题咱俩再沟通。”
挂了电话，丁瑞阳再次看向小唐，他依旧焦急地在手写板上写写画画又清空。
——没听见，车喇叭，摔倒了。
——电话说不了，披萨坏了，上去解释。
——说话听不懂，着急手语，没打人。
丁瑞阳伸手拦在低头写字的唐韵磬面前:“小唐。”
唐韵磬抬头，眼神中带着慌乱。
“知道你没打人，你的腿磕破了，得处理一下。”丁瑞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韵磬茫然地坐在往日等餐的高脚凳上。丁瑞阳拖了一把普通的椅子坐到他对面。
“得先冲洗一下。”看了看伤口周围被血黏着的小石子和泥灰，丁瑞阳把碘伏棉球放到一边。
唐韵磬想跟着起身又被丁瑞阳按回凳子上:“在这等着。”
从吧台上拿了两瓶搞活动送给顾客的矿泉水，丁瑞阳还没走回唐韵磬身边，刺耳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你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撕下面单，丁瑞阳扫了一眼。
招牌肉酱榴莲双拼披萨×1
水果玉米披萨×1
意式萨拉米披萨×1
咸蛋黄肉松披萨×1
四款都是店里卖得最火的，看起来像是周末聚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头看了眼坐在高脚凳上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唐韵磬。那支棱着的膝盖上血已经凝稠，小腿上都是擦伤。
——因临时有事，本店休业一天，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便。
丁瑞阳给顾客留完言直接点了闭店，拿着矿泉水走回唐韵磬身边。将其中一瓶递给他，拧开另一瓶一点点把膝盖上的石渣冲洗掉。
“先喝点水。”丁瑞阳示意傻坐着的唐韵磬，怕他没看清自己口型，说话的时候还微微抬头。
不喝没觉得渴，但当嘴唇碰到水时渴意再也止不住，唐韵磬仰起脖子将整瓶水喝了个光。余光里，丁哥正用镊子夹着沾有碘伏的棉球一点点擦拭自己破了的膝盖。
如同小时候和老妈一起去游乐场玩过的过山车，这一天过得大起大落。本以为被投诉刚找到的工作又要保不住，谁承想竟然见到了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