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子鼠娶亲(1 / 1)

“小强,银子你就拿着,现在,带我去找你爷爷。” 朱权扔过银袋,小强双手接过,捧在手心,稚嫩而苦涩的脸庞再此露出笑容。 “嗯。” 小强领着朱权一行人穿过幽州城北的窄巷。 巷中青苔斑驳,墙皮剥落如老者皴裂的掌心,几缕炊烟从残破的檐角飘出,混着药渣的苦味。 朱权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巷尾一间低矮的木屋——屋顶塌了半角,几片草席胡乱掩着,风一过,簌簌作响,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就是这儿了……” 小强低头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 吕绮玲默然按剑而立,白起则眯眼打量四周,似在丈量此处是否藏有杀机。 朱权抬手示意众人稍候,独自撩开草帘迈入屋内。 屋内昏暗,一盏油灯如豆,映得墙上药方字迹如鬼画符。 角落草席上蜷着一位白发老者,面色蜡黄,气息浊重,却仍强撑着支起身子,浑浊的眸子陡然迸出一线精光。 “贵人临门,老朽这副残躯……咳咳……失礼了。” 油灯将熄时,温如玉忽以指节叩击药碗边缘,陶器发出清脆颤音。 “贵人靴底沾着北新城的红黏土,袖口却熏着宫制的龙涎香。” 他浑浊的眼珠映着跳动的火苗。 “这幽州地界,能踩着长城烽烟又沾着玉堂金殿气的……老朽倒想起一桩趣闻。” 朱权拱手一礼,袍角拂过地上散落的药渣。 “敢问老先生名讳?” “温如玉。” 老者颤巍巍从枕下摸出一方褪色的绢帕,帕角绣着一枝寒梅。 “三十年前,老朽也曾是幽州州牧府的幕僚,在此一代,也算德高望重。” 他指尖摩挲着绢帕,似要将往事从褶皱中一寸寸碾出。 “当年州牧贪墨军饷,老朽上书谏言,反被构陷通敌……若非小强父母拼死相护,这身骨头早喂了野狗。” 朱权瞳孔微缩,衣袍下的手指无声蜷起。 吕绮玲悄然贴近门边,剑柄已被攥得咯吱作响。 温如玉忽地笑了,枯槁的面容如裂开的陶俑。 “贵人可知,那州牧府地底……藏着一座金库?” 他压低嗓音,字字如刀。 “里头不止金银,还有他与匈奴往来的密信——左贤王的狼头印,妖后的凤纹笺……全在里头腌着呐!” 油灯“啪”地爆出一朵灯花。 朱权背光而立,半张脸浸在阴影中,眸底却似有星火燎原。 屋外风声骤紧,草帘翻卷如旌旗,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白起。” 朱权蓦然开口,声如金石相击。 “今夜探州牧府。” “是,公子!” 温如玉仰头咽下一口苦药,喉头滚动如吞下万千未言之语。 小强蹲在灶边添柴,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夜风卷着碎雪灌进破屋,油灯火苗猛地一缩。 温如玉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子溅在绢帕寒梅上,红得刺眼。 小强慌忙扑到草席前,却被老人枯枝般的手攥住腕子。 “傻孩子……贵人面前,莫露怯相。” 朱权俯身接过药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叩。 吕绮玲会意,解下腰间皮囊倒出半盏琥珀色的酒浆。 酒气混着药香在屋里氤氲开来,温如玉浑浊的眼珠竟清明了几分。 “二十年陈的虎骨酒……贵人好阔气。” “不及先生胸中韬略贵重。” 朱权将酒盏递到老人唇边,袖口龙纹在灯下若隐若现。 “州牧府十二道铁闸,三重狼卫,先生既知金库所在——”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犬吠。 白起按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温如玉却笑了,露出残缺的牙床。 “七月十四子时三刻,西角门当值的刘麻子要给他瘫娘抓药。” 他伸出三根手指蘸着血沫,在草席上画出扭曲的路线。 “走水牢暗道,过三道鼠穴,见着青铜饕餮纹的滴水兽……"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老人喉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突然死死抓住朱权手腕。 “贵人且看!” 他扯开衣襟,枯瘦的胸膛上赫然烙着狼头印,皮肉翻卷处竟嵌着半枚玉珏。 “这是当年从密匣夹层抠出来的……咳咳……州牧与左贤王换命的信物……” 小强突然“啊”了一声,从灶灰里扒拉出半截焦黑的竹筒。 吕绮玲剑尖轻挑,筒中滚出张泛黄的羊皮,密密麻麻的匈奴文件盖着朱砂凤印。白起倒吸一口冷气。 “妖后竟真与匈奴……” 梆子声又近了些。 朱权抖开大氅裹住羊皮图,灯火映得他眉眼如刀刻。 “白将军,你带人摸清水牢岗哨。” 他转身看向蜷缩在阴影里的小强,语气忽软。 “敢不敢随我去认认刘麻子?” 少年还没答话,温如玉突然暴起,枯槁的身躯扶在床边,递给小强三枚铜钱。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猛地咳嗽,老人最后的声音混着血沫喷溅在草席上。 “今夜……子时……鼠神娶亲……” 破屋陷入死寂。 小强浑身发抖,却将嘴唇咬得死白。 朱权转身踏入夜色之中,大氅扫落的药渣在半空划出焦黑的弧线。 亥时末,州牧府西墙根。 刘麻子搓着手在角门徘徊,瘸腿在雪地上拖出歪斜的印子。 暗处忽然传来三声猫叫,他浑身一颤,怀里的药包差点摔进雪堆。 他正要开骂,喉头突然抵上冰凉之物——小强握着生锈的剪刀,眼瞳黑得吓人。 “欺负我爷爷的都该死。” “小祖宗!” 刘麻子膝盖一软。 “我给您当狗,当狗还不行吗?” 他哆嗦着掏出铜钥匙。 “水牢今日当值的是我拜把兄弟,酒里下了蒙汗药……” 话音未落,后颈突然挨了记手刀。 白起从阴影中闪出。 “殿下,找到鼠穴了。” 朱权颔首,却见小强正把一枚铜钱往刘麻子怀里塞。 少年抬头时眼底燃着幽火。 “爷爷说,鼠神要收买路财。” 他踢了踢昏迷的兵痞,“这种人的命,就值一块铜钱。” 地牢潮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白起刀尖挑开蛛网,忽听得头顶传来细微的机括声。 十二道铁闸?朱权冷笑,指尖抚过墙上饕餮纹——那凶兽的眼睛分明是活动的。 小强突然扑到滴水兽前,照着温如玉教的法子连叩九下,青铜兽嘴竟吐出枚生锈的虎符。 “是幽州军调兵的虎符!可为何锈迹斑斑” 吕绮玲低呼。 众人屏息时,远处忽然传来隆隆闷响。 白起脸色骤变。 “是水闸!他们在放护城河!” 浑浊的河水已漫到脚踝。 朱权将虎符抛给小强,反手抽出墙上火把掷向水面。 油花轰然爆燃,火光照亮穹顶密密麻麻的铜管——那根本不是水牢,分明是座巨大的军械库。燃烧的河水中,无数贴着凤纹封条的箱子浮沉不定。 “好个一石二鸟。” 朱权靴底碾碎水中飘来的密信,火舌舔舐过的绢帛上,妖后小楷秀若簪花。 “……借洪水毁证,左贤王部可于霜降日夺北新城……” 白起突然挥刀劈向铜管。 寒光过处,铁索崩断的巨响震耳欲聋。 成箱的箭矢倾泻而下,吕绮玲旋身挽剑,青锋过处箭杆尽断,露出里头裹着的羊皮卷——全是边境布防图。 小强突然闷哼一声。 少年不知何时爬上了铜管,正用虎符卡住转动的齿轮。 鲜血从他指缝涌出,却在触到虎符那刻泛起点点金芒。 朱权瞳孔骤缩:那不是血,是温如玉临终前拍进天灵盖的银针在发光! “鼠神娶亲……是机关枢纽!” 他飞身掠向铜管,大氅在烈焰中翻卷如黑翼。 虎符与小强掌心血珠相触的刹那,整座地牢剧烈震颤,青铜饕餮纹轰然中分,露出后面金光璀璨的密室——成堆的龟甲密信在火光中明灭,每片都刻着凤印狼头。 朱权却怔住了。 密室正中的玉台上,静静躺着一柄断剑,剑身云纹与他梦中出现的别无二致。 吕绮玲突然跪地。 “这是……这是武帝征西时折断的镇国剑!” 更夫的梆子声穿透水幕传来。 朱权握剑的手背浮起青麟纹,远处幽州大营的火光映在他眼底,恍如当年武帝点燃的烽燧。 白起突然大笑。 “好个幽州牧,把通敌的密库修在镇国剑下——当真辱没先人!” 河水已漫到腰际。 朱权斩断铁索将木箱串成浮筏,转身时断剑直指北方。 “白起,带着这些龟甲去找李旌。吕将军持虎符调幽州军。” 他拎起小强跃上浮筏,笑纹里凝着冰碴。 “至于本殿——该去会会那位'忠君爱国'的州牧大人了。” 少年死死攥着铜钱。 漂过燃烧的铜管时,他忽然朝水里啐了口血沫。 “爷爷,您看见了吗?” 混着油污的血水里,无数凤纹笺正在化作灰烬,像极了老人临终前炸裂的灯花。喜欢让你修长城,你反手灭了匈奴?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让你修长城,你反手灭了匈奴?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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