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侧脸,鼻尖泛红,杏眸含泪,泪眼朦胧之下,脆弱得像是雪山上的花,颤颤巍巍,又坚韧倔强,拼命生长。
泪滴落下
她又重复:“我说我后悔了”
她若是当初不走,不至于在外躲躲藏藏,独自带着孩子,平白错过十来年,错过这人,也错过那边。
她当时若是再胆大一点,就留在那里,身上的蛊他能解决,她不会病弱十来年吃尽苦头,她的孩子不用在乡野野蛮长大,她也不用十来年后才知道父母消息
若只有曲茂泽一人错过,牛铁兰还能安慰自己,她没有选错
她独自带着孩子也过得好好的,她无需后悔
可现在阮东林和邰清心也好好的,让她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离开女园后,她好像每一步都是错了,就是这次来到都城,也是宋锦的决定,不是她的
她一点儿也不聪明,蠢得无可救药
牛铁兰:“我当初不该走的”
曲茂泽哑然
她当初走的确实心狠,狠得让他觉得那就是她动的手,她要走,他也放她走
即便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但要说没有怨是不可能的
曲茂泽想起前段时间第一次见她时候,她一身病气,单薄柔弱得仿若一阵风就能吹跑,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她怎么就给自己养成这幅模样了呢?这就是她想要的?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曲茂泽深深叹气,半坐起身,揽着她的腰肢将人扣在身上,擦去她的泪水,轻声安慰:“谁又能想得到十来年后的事情呢?你把自己和金金照顾得很好”
虽然她身体差些,但是精神好得很,一看这些年是只吃药不吃苦
若不是红线蛊,她会过得很好很好
曲茂泽看着她紧紧咬着的唇,伸手轻轻捏开,骨节放上:“我皮糙肉厚,咬我吧”
牛铁兰吸着鼻子,咬不下去
这段时间为了她,他身上新伤旧伤不断,就跟铁打的似的,不会叫苦叫疼,嘴也硬得要死,一句好听话不会说,没提过一个情字
可若两人换个位置,让她这般放血刮肉,她怕早就跑了
牛铁兰心一抽,一点点软了身形,倾过身子,揽住他的脖子,脑袋靠了过去,一点点贴紧,直到亲密无间
她带着哭腔:“对不起”
……
屋顶上,宋锦靠在黑瓦片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咬着被冷风吹散的头发,呸一下吐了出来,然后坐起身子,侧头
“那老东西打我,我就去打他儿子,不过分吧?”
齐铮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刚才应该都说清楚了吧?
他再次强调:“他们应该是你亲舅舅”
虽然同父异母也是亲的,但在宋锦这肯定不是,可现在基本能确定那两是宋锦正儿八经的亲舅舅
宋锦一脸认真:“所以更要趁早打”
打孩子就是要趁早
她以后都得叫两个小毛孩舅舅了,先打两顿怎么了?
齐铮无言以对,想了想,还是劝:“就怕日后你娘会为难”
宋锦冷笑一声:“这都为难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活着就够了”
因着上辈子的经历,她骨子里就透着自私,占有欲极强,自己喜欢的东西,摔了都不会给人。她只要绝对偏爱,那种人人都有的东西,只能分一小瓣的真心,她也不稀罕
她娘也一样
要么就痛痛快快,要么就割成两半,没得说扭扭捏捏这里一点那里为难的
谁稀罕那种谁都有的东西啊
宋锦眉眼间戾气乍生,只问:“你到底去不去?”
齐铮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深邃,神色冷肃,看起来坚硬如铁,又一点点化为
无奈:“去”
宋锦满意了,她站了起来,拍拍衣服,朝着他伸手,有些傲娇:“走吧,我带你下去”
齐铮看着她这小模样,失笑,拉着她的手起身
这人真是又难哄又好哄
宋锦轻轻一哼,攥着他的手,直接从三楼楼顶飞下
稳稳落地
**
南心客栈里
阮东林和后面跟来的邰清心坐在床边,夫妻俩都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楼梯口处
一上午时间,酒楼住宿的人已经被清完了,但是他们等到人还没有下来
邰清心看着桌上的吃食,很是担忧:“都这个点了,她早饭都没吃,也不知道饿没饿”
阮东林比她想的更多,这么半天没有声响,别说吃饭,不会人都走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