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季秦舒了口气,心中怀疑,道:“小皇帝何时这么好心竟然促成一桩姻缘。”小皇帝能不发疯,她就千恩万谢了。季秦心有余悸,拉着师姐:“你陪我去陛下跟前复命。如何?”“我不去,我还有许多事情去做。”应殊亭拂开她的手,忙着呢,她道:“冬日里,边境来要钱,我正愁呢。”“去颜家,颜家有钱。”季秦出馊主意。应殊亭瞥她一眼,“别闹,颜家是有钱,但如今老师已不在了,哪里就盯着他家。你去见陛下,我去办事。”她才不去呢,万一陛下震怒,她自己也得跟着受罪。季秦颤颤惊惊去复命,循齐这才想起她罚了季秦,也不做计较。冬至过后不久,便是左相的忌日。循齐亲往左相府,冬日萧索,屋里烧了炭,妆台上都是新买的首饰,就连衣柜里都摆满了冬日里新做的衣裳。她窝在坐榻上,看着窗外,又落雪了,雪花簌簌而下,很快,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她觉得冷,可又不舍关窗,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左相,你看,下雪了。”循齐伸手去接住雪花,湿冷冷,很快就融化了。她粲然一笑,转头看向身侧,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左相不在了……她握住手掌心,阖眸关上窗户,将自己于天地隔绝,好似,左相还在身边。她低头看着几上的香囊,伸手轻轻地摸着,眼眶泛红。转眼过年,春景明媚,转眼至四月里,临安郡王妃诞下一女,颜家失望,若是男儿,便可继承王爵,就在这时,皇帝亲自赐名,赐名意安。得皇帝赐名,是天大的荣耀,临安郡王大喜,拜谢圣恩。皇帝如流水的赏赐送入郡王府,一时间,临安郡王府门前车水如马龙。人多是非便多,一时间,流出传言,皇帝意欲立临安郡王之女为储君,不少人调转风向,开始追捧着临安郡王。临安郡王酒后扬言,他是未来储君之父。满月之际,皇帝下旨,临安郡王图谋不轨,赐酒一杯,至于临安郡王妃,圈禁在王府,终身不可出。满月的孩子被送入殿内,放在皇帝的跟前。皇帝端详孩子面容,想起其母的相貌,日后可会像左相呢?这个孩子有李家的血脉,也流着颜家嫡系一脉的血。可惜其母其父,愚蠢至极。她摆手,道:“令乳母好生照顾,若有不适,可直接面见朕。”吩咐过后,她便前往左相府。今日并非休沐日,她还是想来这里,推门而入,屋内涌着一阵淡香。她坐在窗下,看着熟悉的环境,絮絮开口:“左相,我找到合适的储君了,她身上有李家的血脉,也有颜家的血脉,这样,是不是很好?”她说着说着,转坐到榻上,俯身躺下,脸颊蹭着柔软的被面,低声说:“你在,肯定会说我狠毒,可我已无路可走,我累了。我此刻终于明白老师了,活着、很累。”她阖眸,粱上忽而一阵风过,她蓦然睁开眼睛,朝榻内一侧滚去,饶是反应迅疾,刀刃依旧滑过腿间,疼得她心口窒息。避开后,对方不放弃,一刀刺来,她掀开锦被,被子遮住对方的眼睛,趁机抬起一脚踢过去,自己则抓住机会,翻下床榻。“有刺客……”循齐对外惊呼一句,转身想跑,可屋内就这么大,她扑向前,不小心撞到了屏风。刺客劈碎锦被,朝她而来,她抬眼,一眼就看清对方的容貌。第91章 有毒啊。屋外侍卫破门而进,皇帝顺势扑向他们,刺客还要再击,侍卫们蜂拥而上。循齐惊魂未定,扶着侍卫的手站了起来,冷意浸入骨髓,冷冷地看着刺客拼命厮杀。刺客一身黑衣,却未裹面巾,清秀的面容呈现在众人面前。眼看着她寡不敌众,循齐悠悠开口:“你若负隅顽抗,朕灭颜家满门。”话音落地,刺客不由放下手中的刀,抬眸看向众人围困中的皇帝。“家主待你不薄,你竟狠心杀她。”无情怒目而视,手中的刀尖抵着地砖,眼中的恨意是那么清晰。循齐闻言,竟笑了起来,面色苍凉,摆摆手,道:“朕放你离开,但朕需告诉你,你是颜家的家仆,你所行皆代表颜家。你想杀朕,那就让颜家满门陪葬。”她示意侍卫们退下,呵斥道:“今日一事谁敢泄露,朕诛其满门。”随后,她翩然转身,扶着侍卫的手,转身离去。无情怔然,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的背影,就这么放过她了?腿痛作祟,循齐走出院子,便觉得腿上彻骨寒冷,她停下来,回身看着主院,眸色颤颤。原来,她们都觉得是我杀了你。循齐如同往常一般回宫,不过这会先去中宫,若是回寝殿,自己腿上的伤会惊动朝臣。她扶着女官的手迈进中宫,腿上的疼险些让她迈不了步子,勉强走到坐榻上,实在走不动了。女官俯身,掀开裙摆,发现裤脚上都是血,吓得站起来,循齐却朝她摇首,“寻位靠谱的女医过来,莫要声张。”“陛下,这是遇袭了吗?”女官见她逞强,不免心酸。循齐靠着软枕,脸色苍白,耳畔浮现无情的话。她说:“家主待你不薄,你竟狠心杀她。”“不要多问。”循齐无力解释。女官唯恐出事,匆匆离开,仓促去寻女医。女医来时,已是日落黄昏,殿内点了灯,女医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脚,露出浮肿的腿脚,半日的功夫,便已经肿了。“朕明日需上朝,卿自己看着办。”陛下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多见的慵懒,没有愁眉紧锁,让女医放下心来。伤口长且深,女医与女官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女官会意,这样怎么走上朝。“陛下,不如对外说您感染风寒,休朝三日,如何?”女官小心地劝说皇帝。“不用。外面那些老狐狸,朕若不上朝,他们定会以为朕要死了。”循齐嗤笑一声,“不碍事的。”女官拿不定主意,悄悄退出去,欲去议政殿寻内侍长商议,刚走出屏风就听到皇帝的声音,“卿去找阿翁吗?”“陛下!”女官惊恐,回身跪下,“陛下,您这样,当真走不得路。”循齐似乎不在意,女医清洗伤口时,面无表情,似乎不知疼痛,听到女官的哭声,她不觉心软下来,道:“朕不会死,卿且安心。”女官不敢违逆圣意,转身回来帮着女医。皇帝始终不言,看着两人忙来忙去,除去轻颤的眼睫外,再无其他反应。两人上过药,近乎亥时,循齐顺势道:“今夜朕歇在此处,明日从这里去朝上。”“是,臣领旨。”女官慌得双手发抖,不知陛下在哪里受了伤。伺候陛下躺下后,她拉着女医询问:“这是刀伤吗?”“是利器所伤,是刀还是剑,我也不晓得。”女医摇首,忧心忡忡地回望殿宇,“你我得专心伺候着,我今夜不歇息,就在偏殿候着,若有急事,您唤我。”皇帝躺下后,女医去熬药,丝毫不敢懈怠。皇帝哪里睡得着,腿伤上了药,利器划过肌肤,割裂肌肤的伤哪里就那么容易抚平。刺骨的疼,搅得她心神不宁。她望着上空,心中空空荡荡,岁月的流逝也无法填满。皇帝一夜无眠,天不亮便起身,女医只当她睡下了,端了汤药来,她接过来,一饮而尽,随之梳洗,更衣。伤在右脚,落地的瞬息,刺骨的疼袭来,疼得让人眼前发晕,她忍了忍,踏着步子离开。女官见她强撑着,唯恐出事,匆匆去寻内侍长。她命没了是小事,陛下若出事,她的家族都得陪葬。内侍长知晓后,冷冷地剜她一眼,“你糊涂,小小女医,懂什么。”他匆匆入大殿,皇帝坐在宝座上,斜靠着身子,眼下乌青不说,唇角也失去血色。他急得心中如猫抓一般,皇帝却像无事人一样,静静听着朝臣吵架。吵来吵去,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们吵得激烈,皇帝也不说话,垂眸听着。靠前的应殊应觉察皇帝情绪不对,继而看向内侍长,却见内侍长面色焦急,一时间,她也摸不清这对主仆的态度。吵了半晌没有结果,皇帝慵懒,道:“再议。”有人提及临安郡王之女,父亲被赐死,母亲被圈禁,她就应该留在府里,怎可入宫。皇帝这才抬了抬眼睛,说话的那人是司马家的,自先帝去后,司马家一蹶不振,收敛起来,毕竟没有靠山,夹着尾巴做人是最好的。司马家最大的愿望就是皇帝纳司马家的郎君为皇夫。心里想,却不敢做,唯唯诺诺。皇帝对颜家、司马家十分宽容,此刻也不会生怒,站起身,“退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