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切的罪责都推给了她。她嗤笑一声:“循齐,我承认我懦弱,我看到你洒脱之色,我常常在想,我当年若与你这般,怎么会有今日之祸。”“不,他有野心,他自己想争天下,岂可怪你。他将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你,自己高枕无忧地做皇帝。是他的错,与你无关的。世人皆是如此,借此来为难你,告诉世人,他是被迫的。”循齐边说边哭,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呢,“你养了安王,可他的父亲篡位才有他今日的太子地位……”她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今日的局面是男人的野心造成的,不是陛下的贪婪。“循齐,你勇敢些。”司马神容忍着痛苦,握着循齐的手,又道:“你是皇帝、我希望你可以比我过得好。”我的一生,毁于当年不该见的人。循齐点点头,她又说:“不可杀安王,你可以废他,但不可杀他!”这是她的执念!为人父母者,总想一碗水端平,可是无法做到,便只有寄希望于一方仁善。这是女子的柔软。“陛下,左相来了。”话音落地,颜执安走进,望着榻上的一幕,几步上前,“陛下?”司马神容:“循齐,你退下。”循齐不舍,但还是听话地退下。“左相,朕只一言,颜家荣辱系于你一身。”司马神容合眼,意识模糊,浑身都疼,“朕有遗旨。”颜执安上前,屈膝跪下,“陛下,臣……”臣想离京。但最后三字,她说不出口。右相来了,匆匆上前,呼唤陛下。她努力睁开眼,看向两人,无声微笑。当年,她在那么多人中挑选二人,是她今生做的最正确事情。上官礼。颜执安。她忽而觉得浑身轻松,望着虚空,这时,右相急忙对外喊道:“殿下、循齐……”循齐快速入殿,至榻前,轻轻开口:“母亲?”“我还记得,你第一回喊我时……”司马神容紧紧皱眉,呼吸困难。她看着循齐稚气的眉眼,似乎看到了当年蹒跚学步时朝她扑来的孩子,软软的抱在怀中。当年也是她狠心将那个孩子交给宫人,带出宫门,一等就是十二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呢。她是朝廷的罪人,称一句‘妖女’也不为过。她想起一事,猛地抓住循齐的手,道:“将我尸骨与明帝合葬!”循齐点点头,泪水轻轻落下,她莞尔一笑,“阿赤……”随后,循齐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手渐渐松开了,这一刻,自己无力极了。陛下驾崩!循齐忍不住将温热的身子抱入怀中,今日初一呀,新年初始。颜执安站起身,望着痛哭的少女,徐徐后退。百官跪于殿外,见左相出来,忙问道:“左相,陛下如何了?”颜执安看着对方焦急的面容,张了张嘴,声音小得厉害:“陛下驾崩了。”百官愕然,却又做好了准备。帝王崩,新帝登基,新朝旧朝交换,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有人开口道:“左相,陛下崩,新帝登基,迫在眉睫。”颜执安忽而想起一事,陛下临终前道有遗旨,昨夜已传位于循齐,那道遗旨会写什么?这件事想到一块石子丢入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将一圈圈涟漪激得更大。陛下驾崩,让热闹的新年蒙上一层阴翳。消息传到左相府,陈卿容正欲摆弄上刚打的新首饰,不能出去招摇,但在家里还是可以用的。闻言后,她愣住了,“太子登基了?”“陛下传位于昭惠公主!”“什么?小东西成皇帝了?”陈卿容惊喜,说完又捂住嘴巴,不能喊小东西了,如今是新帝了。她忍不住高兴,小东西做皇帝是好事,小东西比颜家人靠谱,日后必会善待执安。陈卿容长叹一口气,转而一想,不对呀,她问道:“陛下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驾崩?”“昨夜纪王逼宫。”“逼宫?”陈卿容震惊,“左相呢?”昨晚没吃饭,人就不见了,她还以为跑到对门公主府去玩了。“左相在宫里,忙着新帝登基的事情,今日怕是回不来。”仆人解释。“也好,忙点好。”陈卿容舒心坏了,自己好歹也做过新帝的祖母,日后如何不快活。她一拍手,仆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忙收敛,道:“赶紧忙起来,裁孝衣,挂白灯。对了,也提醒对门一声。”对面八月份才搬进去住,才四个月,就不住人,这么大一座宅子呢。陈卿容高兴之余,不免感觉悲哀,纪王逼宫,陛下驾崩,不免为陛下悲哀。帝位归于李家!陈卿容哀叹一声,想起循齐的小模样,几度飘零,刚刚认母,母亲便没了。可恨的是纪王。陈卿容不涉朝政,所想只浮于表面,她女儿颜执安此刻正与朝臣商议新帝登基一事。昨夜,纪王被循齐斩杀,纪王一党也杀了不少人,剩下的小虾米十分乖巧,不敢闹事。安王囚于东宫,暂时不必管,颜执安派人布置灵堂,一面主意殿内摆设。她站在殿内,注视左右,右相觉察,上前询问:“你偷偷摸摸找什么呢?”“遗旨。”右相闻声色变,“你怎地知晓有遗旨?”“陛下临终所言。”左相说道。“问问循齐。”右相说。循齐跪在榻前,不言不语,始终不开口不离去。右相看向左相:“你去劝劝,她听你的。”左相转身欲走,右相急了,道:“颜执安,你不管她了?”“你是她老师,你管。”颜执安道,说归说,余光瞥了眼榻前的人,终究无法狠心不管。此刻,不可感情用事。不等右相说,她便转道走过去,右相哼了一声,“口是心非,说不管就别管。”右相相走过去,她招呼内侍长过来,“安王如何?”提及安王,内侍长心中恨透了,道:“左相令人囚于东宫。这等弑君杀母之人,右相何必理会呢。”闻言,右相也是无言,陛下明知安王下毒,依旧饮下去,这对母子,到死都无法和解。曾几何时,年幼的太子也曾拉着她的手询问她:“老师,我是不是日日苦读,母亲就会喜欢我”后来,他当真日日苦读,可最后,陛下也不喜欢他。陛下不喜,但真心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为人母者,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安然活着,长命百岁,余生无忧。右相思及太子,又想起自己的父亲,便冷冷一笑,眼神狠厉,吓得一旁的内侍长神色颤颤,“右相?”“无事。”右相垂眸,“既然如此,不必放他出来。”内侍长犹豫:“一直都不放吗?”“你另备一座殿宇,妥当些,囚于其中,免得脏了东宫。”右相难得露出厌恶之色。她教大的学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要被百官嗤笑,日后左相那里,必然是个笑话篓子。她转身看去,颜执安弯腰扶起循齐,两人立于暗中,无端蒙上一层阴翳。循齐浑浑噩噩,抬手触及左相的面容,左相避开她的视线,道:“陛下为你,用心良苦,你不可辜负她。她替你撑了十多年,如今,帝位归于你,你不可放纵。”循齐望着她,眼神呆呆,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颜执安抬手,触碰她的额头,并未发烧。“循齐……”“母亲临终前唤我阿赤。”循齐忽然说一句。颜执安知晓,这是乳名,赤乃是红色,皆因她耳后的胎记。方才的话说了一半,本想再说,循齐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她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别哭了,你是皇帝。”颜执安硬起心肠训了一句。说完,她又后悔了,陛下崩,怎么会不哭呢。循齐抬首,觑她一眼,转头又跪下了,自己哭去了。颜执安凝着她的脑袋,目光辗转落在她那只白玉般的小耳朵上,心中有气,想去捏一捏,可一想,她是皇帝了,没法捏。罢了,她一道跪下。循齐正伤心,却见她靠近,不免哭的更大声。颜执安:“……”颜执安不得不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柔声宽慰。右相回头,就看到两人抱上了,右相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说不管吗?怎么还抱上了。果然,颜执安在循齐的事情上,说出的话,不可信!她说不管必然是要管的事情。右相状若无事,徐徐退出去,这时,礼部尚书来寻,询问登基大典,她回答:“越快越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