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就是没胃口。”循齐捂着胸口,“我想躺着,呼吸都觉得疼。”“原山长。”左相着急地看向原浮生,“你看一看?”原浮生坐着不动,指尖捏着棋子,目光悠悠,无声苦笑,道:“说了内伤,好好养着,不吃就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别乱喂,会吐的。你以为是外伤,包扎好就会活蹦乱跳吗?”她云淡风轻,左相便放心,在循齐身侧坐下,见她不语,自己也跟着提了心。她的模样,落入原浮生眼中。原浮生想提醒,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唯有无声苦笑。左相当习惯了,她的眼中只有循齐,自己不知罢了。她低头看着棋盘上复杂的棋局,道:“左相,这一局还没结束呢,等结束后,我给她看看。”“此刻不看看?”左相不理解她的思路,既然能看,此刻不看,为何要等棋局结束呢?原浮生叹气:“棋局不结束,我不能心无旁骛地去诊脉。”躺椅上的循齐趁机说道:“左相,她那是想你,你就陪她下完。”一句‘那是想你’让左相无地自容,转身去揪循齐的耳朵:“又没大没小,大人的事情轮得着你来胡言乱语吗?”“我说真的……”循齐被迫坐了起来,急忙去拯救自己的耳朵,“别揪了别揪了,我错了。她不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可想你了,我想你想得晚上睡不着觉。”“休要胡言乱语。”左相闹了个脸红,无可奈何地松开手,正视她:“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胡言乱语。”循齐撇嘴,剜她一眼,“大人就不谈情说爱了吗?”你俩朝夕相处半载了,正月初七就在一起了,都已经八月了,足足七八个月了,不是谈情说爱吗?“闭嘴!”左相羞得无地自容,试图用往日威信压制。循齐倒也听话,径自躺下,哼了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左相:“……”坐下,继续未完的棋局。循齐睡不着,听着两人的声音,等了片刻,只听到鸟叫的声音,两人也不说话。她忍不住,转头看过去,两人对坐,皆蹙眉,但不言语,当真是在下棋。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原山长的压制,爱意隐藏,甘愿陪伴。爱可以到这等地步?不争不抢?循齐复又躺下,自己能做到吗?唯有这样,才可悄悄陪伴她。若原山长一味勉强,那还有今日对弈的一幕吗?爱是什么呢?循齐想不透,心中莫名难过。她觉得心中有股不甘,慢慢驱使她想要去争去抢。她压着自己,不去听那边的动静,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跟着疼了起来。循齐捂着胸口,脸色发白,一旁的婢女注意到她的动静,忙过去查看,“殿下、殿下?”闻声,对弈的两人看过去,左相坐不住了,赶过去,“胸口疼?”“没事。”循齐摇首,冲着婢女微微一笑,“没那么娇气。”“原山长。”左相忍不住唤道。任劳任怨的原浮生起身,轻拂衣袖,走过去,握住循齐的手腕,道:“年轻人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伤。”循齐看着她:“山长,您别来气我,我身子就好了。”“那你回府养伤?”“不要。”循齐冷漠地拒绝,“我今晚搬回自己的院子去养伤,那边的人吵死了,天天让我开宴,我就不*晓得开宴做什么?”“你傻呀,他们给你送贺礼,巴结你呀。”原浮生提醒她,“敛财怎么来了,就是这么来的,真是个笨蛋。”循齐:“……”她立即告状:“左相,你看看,她在教我学坏。”颜执安不理会俩人,询问婢女:“殿下的汤药可好了?”“奴婢去看看。”婢女忙去看看。原浮生收回自己的手,说道:“情绪别激动,不然疼的是你自己。上药了吗?”“什么药?”循齐愣住了,“还要上药吗?”颜执安叹气,伸手去揪她耳朵,“回屋,上药。”“你怎么又揪我耳朵。”循齐无奈极了,不由控诉:“我不是十三岁了,我十六了。”颜执安领着人进屋,循齐嘀嘀咕咕,十分不满。一场棋局未完,期间波澜再起,唯独原浮生一人走到棋局旁,凝神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神色晦暗。颜执安的心思,都在循齐的身上。是母亲对女儿的感情吗?原浮生苍凉一笑,是与不是,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对循齐好,不容循齐半分伤害。这样的感情,可真复杂。原浮生托腮,看着棋局,伸手拨弄棋局,心中悲凉,如今真相揭开,五年之约也跟着消失,自己还要等三年吗?自己该不该去问问?原浮生依旧十分迷惑,她不敢去问,怕二人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戳破,如今的生活也跟着消失。她爱她,愿她一生无忧。其余的,似乎不重要了。原浮生直起身子,仰首望向秋阳,原浮生啊,你在犹豫什么呢?屋内两人正对峙,颜执安看着循齐:“褪衣。”“我、我自己会来……”循齐羞得脸色发红,“药呢,我自己会上的。”“褪。”颜执安气势微显。循齐登时就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情不愿地说:“我自己脱衣裳,你别盯着我。”“你这里坏了吗?”颜执安抬手出,戳了戳她的脑袋,“昨日棍子打在你的后背,不是你的脑袋,我不盯着你怎么给你上药。”循齐:“……”也没人说要上药啊。她说:“她们伺候得不用心,连给我上药都忘了,你去罚她们。”“这是我的事情。”颜执安不上当,目光在粉妍上的脸颊上徘徊,发觉脸色慢慢地通红,她恍然道:“你害羞了?”“你、你、你脑子也坏啦?”循齐不由动了动嘴皮,不仅脸红了,就连双耳都红得发烫,“你脱衣服,你不害羞?”颜执安莫名发笑,又见她低头羞涩,顷刻间,觉得她长大了。“循齐,你若遇见意中人,哪里还抬得起头来。”颜执安感悟道,“抬起头来。我看你后背罢了。”循齐倒没反驳,背对着她,将里衣退下,单薄的脊背上肌肤都紫了,经过一夜的沉淀,青紫色刺得颜执安睁不开眼睛。颜执安扫了一眼,没说什么,拿起伤药,反是循齐抱着衣裳掩盖胸前的风光,扭头看她:“您怎么不说话了?”“说什么,说你这副难看的模样?”颜执安冷笑,神色冷漠,“还是说你救人家,奋不顾身?”“你都没夸我。”循齐说,“我救下一条命呢。”“循齐,人的性命,分三六九等。你便是站在众生之上的。”颜执安忍不住开口,幽深的眸色缓缓低垂,“你不该救。”循齐怔了怔,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被泼了一盆水,耳畔响起疯子的疯言疯语。疯子说:在这里,命如草芥,贵族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啊,就是草,不值钱。她的言语里充满了厌恶,可此刻,她最爱的人告诉她,命也分三六九等。她震惊,不甘,可不敢反驳。颜执安将伤药涂抹在青紫的肌肤上,肌肤生凉,疼得循齐微微颤抖,“我知道、知道了。”颜执安不语,轻轻给她上药。方才的羞耻被左相的话压了下去,循齐茫然,但明白,疯子厌恶的权势,正是她如今去争夺的。疯子说普通人的命如草芥,正是她这样的人造成的。她不觉反驳:“左相,我不觉得分三六九等,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只有亲近与陌生之分。”“循齐,你肩负着天下苍生,你的命不该去换旁人的命,你的命可以救更多条命。我并不是让你自私,而是让你顾全大局,你的性命不仅于此,你可以创造更多。”颜执安解释,“你是未来的天子,肩负苍生。”“我、我懂了。”循齐微微松下肩膀,扭头看向左相,一如既往的端庄孤傲。左相是贵人,可疯子也是贵人呀,为何她二人的想法,天差地别。“不,你的神色告诉我,你心中不甘。”颜执安将伤药放下,目光淡然,隐带讽意,“循齐,你觉得人人就该平等,对吗?”循齐的思想,已然和疯子一样了。循齐说:“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对,君王理该爱民,为民谋福祉,而是踩在百姓身上作威作福。这并没有错。”颜执安心头微动,“但不是人人就该平等。”“循齐,若照你所想,如何管制百姓,人有善之分,自然就无法平等。”颜执安道,“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了,疯子也知晓无法平等的,我朝有刑律来约束百姓,但这些律法无法约束贵族。同样,无论哪朝哪代,都是无法办到的。因为权势。你懂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