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以为你站在我身边的,可你呢却离我而去。”****初一这日,阳光大好,撒金般的阳光落在大地上,寸寸鎏金。循齐午时便回来了,门口递来一堆帖子与新年礼。她看了一眼,吩咐管事:“今年各家的年礼送了吗?”“送过了,这是各府的回礼。”“好,送入库房。金陵可有消息来?”循齐颔首,姿态肃穆。管事道:“夫人的书信来了,送给家主了。”循齐疑惑:“今日新来的?”“您走后送来的。”循齐大步朝主院走去。颜执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无情等人守在一侧,她缓步走过去,看见左相手中拿着的书信。她走过去,蹲下来,握住左相的手。左相眉眼舒展,“你回来了。”说完,她将信递给循齐,循齐接过来,扫了一眼,她问:“可是有要事。”循齐看后,看向无情,“你们看过了吗?”“家主等您回来。”无情摇首。循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无情见她为难,不由询问:“家中出事了?”“老太爷病了,想请她回去,若是熬不过来……”循齐难以想象,颜家没了老太爷,左相的伤会不会加重。事到如今,瞒一日是一日了。再者,左相知晓后也无用处,不如不说。她蹲下来,抱起左相,对方诧然一惊,随后,放下心,“家里出事了?”太阳晒久了也不好,循齐将人抱回去,放在软榻上,盖了毯子,又将炭火挪近些。最后在她手中写道:“无事。夫人给人做媒,告诉您一声。”颜执安笑了,触摸她手背上的肌肤,“原是如此,她惯来喜欢如此,自己不得愿,便撮合旁人。”循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她皆摇头,“我休息,你也去休息。”【我陪你说说话。】颜执安拒绝:“不用,我自己待着,你去休息,午膳后过来。”【好。】循齐并未走,只搬了凳子在一旁坐下,无论她做什么,左相都听不见。两人各自安静坐了片刻,颜执安犯困,阖眸小憩,见状,循齐小心上前,将她的手放进毯下,又试试手温,这才放心退回去。半刻后,本该小憩的人睁开眼睛,轻轻叹息一声,自己活成了累赘。此刻还有触感,再有几日触感消失,她活着与死了何异呢。她抬手,抚摸到发上簪子,是玉簪。****新年尤为热闹,各府走动,若是往年,女帝必然设宴,君臣同乐。今年宫里十分冷清,就连太子在初二这日也宣布闭门谢客。新年的热闹戛然而止,像是被冻住一般,就连本该说好的赴宴,也悄悄派人取消了。右相从东宫出来后,便去了刑部,一连几日都没有出来,送进刑部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站着进去,横着出来。纪王损失良多,坐在家里骂人,“她上官礼疯了吗?打杀那么多人,她什么时候和颜执安穿一条裤子了。不知是哪个害人的,这个时候隐秘了去,害得本王被人误会。”他险些被颜循齐一刀砍了,想想就生气。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朝。朝堂上左相一党神色不展,右相也是疲惫,她走进来,旁人默默退开,唯恐招惹了这位活阎王。朝会如旧,散朝后,右相留下,跪下请辞:“太子年长,臣无才,辞去少傅一职。”“为何?”女帝诧异,当年左相不肯,她愁眉不展,右相毛遂自荐。她不解,“可是太子哪里错了?”右相道:“行宫行刺一案,暗指东宫。”女帝沉默,奇迹般的平静下来,道:“准。”右相默默退下。初七这日,风雪又至,相府府门打开,迎来贵客。循齐疾步跑来,见到门口风尘仆仆的人,走上前,提起衣摆跪下,“山长。”原浮生七夜未眠,累得脸色发青,扶着无情的手站立,道:“别跪我,我还不知道可能救下她。赶紧带路。”她吐出一口气,看着相府,双腿虚浮得厉害,然而她不敢闭眼,在见到左相之前,不敢睡过去。原浮生跟着循齐进入主院,风雪落满肩头,两人拍了拍身上的肩膀,婢女打开门,邀请两人进屋。跨过门槛后,原浮生止步,循齐疑惑,“山长?”“少主,我若救不了呢……”原浮生疲惫至极,搭着少年人有力的手腕,她星夜兼程赶来,路上累死了几匹马,可真正到了,她又开始惶恐不安,若真救不了呢。她一路不敢去想,唯有拼命赶路,如今人就在眼前啊。循齐说:“您若救不了,您会怎么样?”原浮生轻笑,眉眼和煦:“拿我的命去赔。”她毫不遮掩自己的爱意,使得循齐自愧不如,她道:“好。”绕过屏风,颜执安坐在窗下,背影如松,原浮生步过去,“左相。”无人回应。她唤道:“执安?”依旧无人答应。她笑了笑,颜执安似坐了许久,手中拿着一物,她走过去,看着这张憔悴、干涩的面容,曾经明艳动人的颜执安不见了。她伸手,握住颜执安的手腕,颜执安抬首,“循齐?”原浮生没有回应,指尖轻轻地搭在她的脉搏上,屏住呼吸。屋里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尤其是循齐,目不转睛地看着原山长,害怕在她脸上看到愁绪。她愁,意味着她无力去挽救。短暂的诊脉,如同过了半生,循齐提着心,想问不敢问,想说不敢说。“原山长,是你吗?”颜执安迟缓许久后,终于出声。原浮生诊过脉,蹲下来,仰首看着她心爱的女人,目光偏执,握住她的手,道:“颜执安,你答应过我,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何时来的?”颜执安听不见她深情的呼唤,答非所问。原浮生觉得难过,她的憔悴她的虚弱,似一把剑插入自己的心口,她痛苦道:“你听不到、看不到……”第48章 她活着就好了。开朝第二日,女帝下旨,将太子禁足于东宫。纪王大怒,欲入宫求情,纪王世子提醒道:“太子犯了何错?陛下为何在这等关头上动他?”近日无大事。任何大事在左相的性命之危前都显得不重要。纪王浑身凉了,“行宫刺杀是太子所为?”世子沉默。随后纪王大喜,“我知此子非池中之物,竟有如此血性,当真是前途无限,好、好、实在是太好了。”循齐敢来砸纪王府,难不成还敢去东宫不成。纪王扬天大笑,夸赞道:“此子有先帝血脉,岂是酒囊饭袋,很好。”他对太子陡然改观,他本欲对司马神容动手,不想,被太子占了先。他道:“我们当立即搭救太子,不要让陛下小看我等皇室子弟,李家还有人活着,可不能让她司马神容逞威风。”世子称诺,皇室共同发力才是,但靠纪王府,效果甚微。消息传到左相府,循齐愣了一瞬,她有些迟钝:“为何要禁足太子呢?”无情道:“罪名是御前失仪。”“御前失仪分很多种的,但大过年的禁足太子,必然不是小事。”循齐心中隐隐生疑,但没有证据,不好继续说。她如往常一般走进主院,原山长与左相坐在廊下,周身镀满金光,她放眼看去,二人无言,却莫名有一种温馨感。原浮生的爱隐于心底,却又在一举一动中透露出来。这就是爱吗?循齐疑惑,但对‘爱’似乎有了更多一层理解,有些人可以爱得轰轰烈烈,而有的人,爱意隐藏。爱有千万种。她微微一笑,阿元走来,她唤住她:“阿元。”阿元止步,看向她:“少主有何吩咐?”“没有吩咐,别打扰她们。”阿元顺势看过去,左相‘目视’前方,不言不语,原山长静静品茶,时不时地看向左相,毫不遮掩眼中情意。她似乎明白什么,道:“她们不可能的。”“为何?”循齐疑惑。阿元解释:“一位是德高望重的山中,育人无数,一位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威仪四方,她们若在一起,名声前途都毁了,除非有谁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随一人隐匿。循齐,她们这样,爱情可有可无了。”这世间,爱情可取,可于她们而言,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循齐却说:“若左相应允,我相信山长会放弃自己的一切,可左相不会答应的。”山长深爱左相,可左相无情无欲。阿元诧异,“她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