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周夫人偃旗息鼓,犹豫地看着上官闵。而这时,循齐翻墙溜进了周家,跟着婢女的脚步摸到了周婉舒的闺房。她翻窗而进,吓得周婉舒叫了起来,她立即扑过去,捂住对方的嘴巴,“别说话,我是巡防营副指挥使循齐,我是左相的女儿。”循齐的名字在京城不止扬名一回,官宦人家皆知晓此人的名字。周婉舒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循齐这才松开对方,轻叹一声,朝对方笑了笑,“我来寻你,是有要事。”少年人皮肤白净,一袭劲袖澜袍,眉眼如画,一笑间,眼眸弯弯,看得周婉舒心口发跳,刚脸红就听到循齐开口:“我在陛下处听到一件事,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一声?”“少主请说。”周婉舒语调婉转,声音也好听。循齐走进一步,俯身在她耳边开口:“上官家不可嫁,上官家有一规矩,若有双生子,留大杀小。我知道你或许不会有双生子,但还是想告诉你一声,万一日后遇及此事呢,都是你的孩子,就这么被杀了,岂不是剜你心头肉。”周婉舒身子凉了半截,觑了眼前人一眼,心口跳跃,眼前人身上散着淡淡的香气。“你听到了吗?”循齐等了半晌,周婉舒低头不说话,像是傻了一般,她疑惑道:“你不会被吓傻了把?”“哦,没有。”周婉舒回神,羞涩一笑,脸颊不经意间弥上一层粉妍,“我知道了,多谢你啊。”循齐见她呆呆傻傻,害怕她没听清楚,不得又说了一遍,这才说:“我先走了。”言罢,不等周婉舒说话,循齐翻窗走了,身形伶俐,周婉舒追了两步,少女人影都不见了。这人为何巴巴地来告诉她呢?前院的周夫人送走了上官闵,回去找女儿解释,可走到半路就见到女儿匆匆来了,她心中诧异,女儿急急开口:“阿娘,我要退亲。”“小舒,这件事是误会。”“母亲,不是误会,消息是从陛下跟前传出来的。”周夫人生疑:“你哪里来的消息?”周婉舒急了,“母亲,您听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日退亲才是,退亲理由便是这个。”我相信,颜少主不会骗我的。****循齐巡防一圈后,策马来到国子监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新任祭酒才将原山长送出来。原来的方祭酒被陛下贬出京城,外放做官去了。新任的祭酒是一女子,已有三十岁,见她出来,循齐上前行礼,“徐祭酒。”新祭酒是明帝的表妹,母亲是明帝惠帝的姑母。“是颜少主。”徐祭酒眼前一亮,少女立于台阶下,颜色明艳,眉眼英气,她凝着眉眼,似有些相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循齐接走了原山长,赶走了车夫,她坐在车前。徐祭酒站在门口,遥遥望着马车,蹙眉不解。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循齐的相貌不似左相,甚至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相貌应该肖其父。既然似其父,为何有相似之感。徐祭酒的身形被抛在身后,循其驾车,慢悠悠地将马车往东市驱赶。一入东市,声音嘈杂,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原浮生掀开车帘,看向外侧,神色微微一变,但没有出声。循齐将马车停在明月楼外,小厮跑来迎客,循齐给他丢了个金豆子,“雅间。”原浮生跟随她的脚步,扫了一眼阔气的少女,短短两年间,循齐从落魄的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为眼前英气的副指挥使了。可见颜执安的教养让循齐脱胎换骨了。两人步入雅间,跑堂奉上茶水,随后将门关起来。“请我来这里做什么?”原浮生开门见山,抬首正视眼前的少女。循齐低眉,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等原山长的话落地,她才抬头,神色凛然,“我想请山长告诉我,左相可曾生子过?”闻言,原浮生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循齐抬手,双手放在桌上,一改往日的乖巧,正色对方:“因为我不是我左相的女儿。”“你在套我话?”原浮生十分警惕,她就知晓循齐来请她吃饭就是不怀好意,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察觉自己的身世了。循齐含笑,眼神逼视对方,“我知道你会诊脉判断女子可曾生子,你曾握过她的手腕,探过脉象,对吗?”小东西,狡猾!原浮生骑虎难下,若是承认,她便对不起颜执安,若是否认,将来事发之日,原家将会陷入水深火热中。她正犹豫,循齐又给她下套:“先生如此为难,可见,*左相从未生子。”第37章 我都知道了。若左相生子,原山长直接否认即可。但她犹豫了,人的表情会出卖自己的心,原山长的犹豫恰好说明这一点。循齐淡淡一笑,笑容苦涩,兜兜转转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她笑道:“好了,山长,您不用回答了。”原浮生一阵天旋地转,觉得天都塌了,她急于解释:“循齐,我并未探脉,你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左相对你不好?”“她对我,犹如亲生。”循齐摇头,心口如被山峦压着,怎么想都觉得难受,“她对我,比对疯子对我还好。”疯子教我如何活下。左相教我如何骄傲地站在人前,她给我权势,给我富贵,怎么不算好呢?就是因为太好了,让我心生不安,她为何对我这么好呢?“既然对你好,你为何要……”“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感情,不知爱是什么模样的。”循齐说,“疯子说她有爱过的人,酒后常常唤起那人的名字,那是爱。若真的爱,左相房里乃至书房里都没有我爹的画像,哪怕是一死物,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因为她不爱,亦或不曾爱过。若是不曾爱过,为何将自己身子交给不爱的人,为何大张旗鼓地接我回来,宁可毁了自己半生积累的名声,也要给我名分呢?”循齐句句在理,让原浮生哑口无言,不得不说左相的漏洞太多。左相未曾经历过爱情,怎么装得出深爱的模样。一时间,雅间内沉寂无声。原浮生思索良久,她问:“你恨她吗?”“我敬她爱她都来不及,为何恨她呢。”原浮生再度沉默,无措地抿了口茶水,她不能告诉循齐她的身世,若不然,左相的一切筹谋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时至今日,左相丢了名声,若再失利,于她而言,太不公平了。“循齐,你敬她爱她,便足够了,何必去探究过去。何必想那么多呢,你做她的女儿,她高兴,你高兴,不妥吗?”“她不会抛弃我吗”循齐反问她,“你知道何谓抛弃吗?”原浮生心口震撼,她的眼神看似淡漠,不过是裹着外壳的孤独罢了。循齐说:“如同我的生母那样抛弃我。”原浮生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肺生冷,抛弃?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呀。“循齐,她不会抛弃你的。”她解释,“左相此人性子孤僻,她看似对你笑,可她的心里将你拒之门外,我爱她多年,我可以等她,但她却说不知情爱,这样的人,看似温柔,可绝情得很。十多年了,铁树也开花了。她对你好,便不会抛弃你。”“你也说了,她绝情得很,将来目的达成,说不定就会抛弃我。”循齐很清醒,“为官者,皆是心狠。”“她不会。”原浮生再度解释。循齐自嘲般笑了笑,低头拒绝再听她解释了,自顾自说道:“今日一事,望您不要告诉她,我会乖乖地做她的女儿,做颜家的少主。”若真有那么一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原浮生在京停留月余,那日过后,原浮生改了行程,将月余改为半月。颜执安意外,可这是原浮生的意,让人备了些女子用的衣物首饰,赠予原浮生。原浮生离开这日,并未告知循齐,而是邀请颜执安送她。颜执安也允了,特地请假去送她。十里亭外,秋色萧索,满目凄凉。原浮生坐在亭内,静静欣赏外面的秋景,话堵在喉咙里,一旁的颜执安察觉不对,“你急于离开可是家中有事?”“原家的事情不过是些琐事罢了。”原浮生低眉,又觉不堪,转而说道:“左相,三年后,你可是会让循齐回到皇室,你问过循齐的意思吗?”聪明如颜执安,即刻明白过来,“循齐起疑了?”原浮生没有回答。须臾后,站起身,道:“起风了,我该回去了,我会替你照顾好母亲。颜执安,我等你三年。”原浮生说完后,举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抬脚大步离开。颜执安未动,静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循齐的小脸,循齐生疑了吗?送走原浮生后,颜执安回到官署。恰逢徐祭酒来找户部侍郎,徐祭酒来同她见礼,“左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