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凑在一起,任何政事只要两人合心都会解决,可面对孩子的事情,竟一起犯难了。两人面色不愉地走在垂龙道上,迎着晨曦,谁都没有开口。“这不是你我二人擅长的事,让原浮生来京一趟,她教导孩子多年,她最擅长。”右相开始打了退堂鼓,她可以教导课业教导知识,但摸索不到孩子的心里想法。颜执安抿唇,心中犹豫,“再等等。”“你还想等?别等出事了,说我没提醒你。”右相不赞同她的说话,还等什么呀,将人招来便是,一来一回,三月的时光罢了。颜执安不想见原浮生。她麻木地跟着右相行走,走了一段路,司马湛巴巴地跟来,她扫了眼,道:“我先走了。”她快走两步,司马湛追不上了,只能将目光放在右相府上,可右相无子无女,联姻也是不成。司马湛的目光放在右相的侄女身上了,她没有女儿,但是有侄女儿。右相无子无女,日后的心思必然放在侄女身上。“右相。”他巴巴地过去说话。右相快走一步,直接撩下他。司马湛两头都没有捞到好,干干地看着两人大步离开,自己成了鬼不成?****循齐埋头看了一晌午的书,再度翻墙溜了出去,无名只当她在书房里,便没有在意。循齐去找的老药铺,将与阿元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老大夫望着她,眸光疑惑,循齐知晓他的意思:“不是我。不信你来诊脉。”老大夫当真给循齐诊脉,诊后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老大夫有医德,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让人家家破人亡,故而,循齐问的时候,他十分谨慎。“我就问问罢了,我看到书上是这么写的。”循齐巴巴地将医书带来,又拿了颗金豆子,放在桌上,“还请您给我解惑。”原来是个学医的学生。老大夫捻起胡须笑了起来,细细与她讲解,可循齐听得模棱两可,但有句话听懂了,老大夫说,“姑娘与夫人之别,可用药物鉴别出来。”咦……循齐眨了眨眼睛,顷刻间,醍醐灌顶,“什么药?”老大夫说:“皇家秘药。”说了等于没说。循齐翻了白眼,老大夫说:“西域来的药,不过极为稀有,但你方才说的,诊脉即可辨别出来,倒不需求药。”循齐听了一番,无疾而终,落寞地回府去了。皇室的秘药是弄不来的,且谁也不知吃了会不会对身子有害。循齐果断将药抛弃了,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去让老大夫给母亲诊脉。左相府内有女医,寻常头疼脑热,都是女医来诊脉,她是左相的心腹,断然不会为自己所用。这么一盘算,几乎无懈可击,母亲的身子压根不会旁人来靠近。走了一遭,都是白忙活,最可行的办法就是自己学会诊脉,可阿元自幼学医都无法诊断得出来,自己这个半路上的半吊子怎么去学。若真是要学上五年十年,那还有什么用呢?真如疯子所言,吃过早饭买油条,黄花菜都要凉了。循齐精神慢慢地出门,回来的时候无精打采,从后门溜出来的,再从后面溜进去。回到府上,她一人坐在校场上,呆呆地看着箭靶,一旁的无名找了过来,“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来,别说话,我自己静静。”循齐双手托着下巴,凝视前方,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每回觉得自己的母亲冰清玉洁,清心寡欲,如同神宫里的神女,那样的干净、不染尘埃,怎么会喜欢不知名的男人呢。岭南的空坟开始,她便觉得有怪了,母亲的话处处有漏洞,就像是一个洞一个洞凑起来的一面墙,轻轻一推,墙壁就倒了。是自己愚蠢,到今日才发现了秘密。枯坐半日,颜执安回府,闻讯来校场看她,箭靶上空空荡荡,可见她今日一支箭都没有射出去。“小东西,又想什么呢?想你的心上人吗?”颜执安走过去,拍拍她的小脸。夕阳西去,光色如暮,颜执安换了一身墨白的家常裙裳,颜色淡雅,带着几分不多见的温婉。循齐看过去,目光落在她清冷的眉眼上,一身素雅衣裙穿出了神女的气度,这样的出尘脱俗的女子,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循齐心口微热,不敢再看,心中不敢生起妄念,但她的异样让颜执安起疑,“当真在想心上人?”“我在想巡防营的事情。”循齐闭上眼睛。颜执安俯身坐下来,微凉的气息贴了过来,夹杂着疏冷香,激得循齐心口荡漾。她又说:“你和我说说我爹的事情。”“书生罢了。”颜执安的声音冷下来,如山间凛冽的清泉,激散了春日里热意。循齐便不问了,这么不愿提起来啊,是不愿,而是没法提呢。她是越发生疑了,但不敢显露出来,因为她太喜欢眼前的生活了,有权有势,有人护着,这样的感觉,如同生活在天堂里。“阿娘,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循齐问道,我的身上没有流淌你的血,你为何对我这么好,甚至百依百顺呢。颜执安笑了,瞥她一眼,道:“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呀。”真的吗?循齐勉强笑了起来,意味不明道:“疯子也对我好,她说,她日后靠我养老,所以,她必须要对我好。”“是呀,你日后也给我养老。”颜执安随口就说了,“想疯子了?”“嗯。”循齐的声音闷闷的。夕阳落下去,晚间的风有些凉了。颜执安也没有多想,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语气轻和:“等休沐日,我带你去看看她。”“好。”循齐顺势点点头,母亲与疯子不一样的,疯子捡到她的,无奈才养大她,而母亲呢,费尽心思将她弄回来,图什么呢?循齐自觉自己一穷二白,身上什么都没有,母亲究竟是何意?“走了,回去吃晚饭。”颜执安淡然起身,如同往常一般将人拉起来,俯身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回去。”循齐亦步亦趋地看着她,眼神晦涩,目光落在她的后颈上,白皙柔软,这样的女子在旁人身下承欢吗?循齐莫名觉得不值,哪怕那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也是不值。她开始犯糊涂,甚至走进了死胡同里,咬定自己不是颜家的女儿,左相未曾成亲、未曾生子。唯有这样的说法,才让她甘心。谁都不配碰她。走回正院,颜执安松开了循齐,一只雪白的胖猫朝着她扑来,她欲弯腰去抱起来,身后掠过一抹黑影,快速地提起胖猫的后颈,“你跟着夫人,一日九顿饭,胖死了。”陈卿容喜欢吃喝玩乐,自然少不了胖猫的吃喝,她觉得好吃,给胖猫吃,觉得不好吃,也给胖猫吃,吃多了,还是给胖猫吃。一来二去,小身子飞快地胖了起来。“你是不是说我胖?”陈卿容闻声走了出来,上前就去揪着循齐的耳朵,“背后议论长辈是谁教你的规矩?”“我没有。”循齐力证清白,“我是在说胖猫,和你没有关系的。胖猫胖了,您看看您,没有胖的。”“这样啊,饶了你。”陈卿容从她手中夺过胖猫,略有些沉了,“好像是胖了。”循齐白挨了一下,终于看到陈卿容的自省,回身看向母亲:“你看,她揪我耳朵。”“旁人可以替你揪回去,她不成。”颜执安爱莫能助,“但我可以替你要一个铺子过来,想要吗?”“你要铺子啊,我给你啊。”陈卿容眼前一亮,谁要铺子谁是傻子,累死累活的,不如躺在家里快活死了。循齐诧异,很快反应过来,“我也不要铺子,我有钱花,要什么铺子。”“小齐,你知道吗?其他姑娘出嫁都是喜欢铺子做嫁妆的,你怎么不要呢?”陈卿容觉得这个孩子傻了,要了铺子,收益就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循齐言之凿凿:“我娘开矿,我要铺子干什么。”一时间,陈卿容哑口无言,不得不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执安,赶紧嫁人再生一个,她太嚣张了。”颜执安眼前一黑,道:“你俩吵架别搭上我,我招你们了吗?”真是过分。两人偃旗息鼓,循齐悄悄觑了母亲一眼,骤然觉得她对成亲一事,十分厌恶。三人坐下来,如往常一般吃晚饭,陈卿容止不住开口,说起京城里的亲事,最多的便是后宅一事,说了两句,想起一事,道:“上官家要办喜事了,右相的侄儿要成亲了。”“娶的哪家姑娘?”循齐莫名,谁家还刚将姑娘嫁给她家呀。陈卿容抿了口汤,悄悄说:“是一文官的女儿,你也知道,京城里到处都是官,我没记住。下回再听到,就给你们记住了。”“谁家这么不长脑子。”颜执安道一句,冷冷嘲讽:“上官家就该断子绝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