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颜执安拂袖离开。循齐看不懂两个人之间的谜语,糊里糊涂地跟上母亲的脚步,身后的原浮生大笑起来。马车就在门口等着,母女二人爬上马车,循齐疑惑,道:“母亲,山长是何意,管山的吗?那人似个读书人,与母亲一般。”“那是金陵书院的院长,因书院多靠山,便有山长之称。原家原本就是开书院的,混到这一代,原浮生继任山长。此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别小看她,陛下请她入朝,她都拒绝了。原家有家训,原家子孙不入朝堂。”颜执安疲惫地合上眼眸,“她在琴棋书画之外,还修了医术,医术十分高明。”刚刚她探脉,必然发现了秘密。颜执安直起身子,撩开车帘吩咐道:“替我备厚礼,后日去原家书院,替我约上原山长。”“诺。”无霜答应一句。车里的循齐看出些明目,“母亲,您要去贿赂她吗?”“闭嘴,我现在不高兴。”颜执安明明白白地告诉这个小崽子,自己不高兴,别来招惹我。循齐看她一眼,想起疯子也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别招惹我,要有眼力见,正生气呢,一边待着去’。“好,我不惹你。”循齐乖巧地缩在一边。可下一息,颜执安揪起她的耳朵,“颜循齐,我都不高兴了,你不来哄哄我吗?上辈子丧尽天良,这辈子做你娘!”“哎呦,你放开我,我去将那位原山长打一顿给你出气。”循齐被揪得歪了歪脑袋,“你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能有什么故事。”颜执安收回手,看着眼前的麻烦,气不打一处来,原浮生就是个疯子,如今可好了,被疯子招惹上了。循齐纳闷:“她有什么来头*?”“原家书院,举国闻名,占据了金陵一半的才气。所以,原浮生本人才气冠绝金陵……”“她冠绝金陵,那您呢?”循齐疑惑。颜执安剜了她一眼,道:“她出名的时候,我还在外面找矿,我七岁就离开金陵了,后来我回来,她已成名,不过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罢了。”循齐明白了,她们之间有时间差。回府后,颜执安当真给她丢了个算盘,“少主,再作几首牡丹诗。”循齐:“……”她扬起小脸问:“我可以坐着写吗?”颜执安:“你想跪着写?好呀,可以。”循齐立即反驳:“我开玩笑的,我这就给您写。”“怎么那么呆呢。”颜执安扶额,呆呆傻傻,哪里有储君的模样。颜执安愁死了,可是很快,走到循齐身侧,看着她一手狗爬的字,她眼前一黑,“你会作诗,怎么写……”“我、我……”循齐‘我’了半晌,还没有说出口。疯子说:有朝一日,这是诗词若是可以给你谋利,那便是你的。循齐眨了眨了眼睛,仰首一笑,“我会画画,但疯子说我画得难看。”“有多难看?”颜执安意外,这个疯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循齐看向屋内,左右去找,看到那副寒梅图,道:“我可以临摹那个。”“临蓦?”颜执安恍惚间听出了名堂了,有些人专门临摹名画,以假乱真,以此谋生。她想知晓循齐的本事,便对外高喝一声:“取画笔颜料。”循齐立即站了起来,可循齐按住她的手,“先写。”循齐露出苦相,“我觉得我应该先练练字。”“少主有自知之明,甚好。”颜执安讥讽一句,“你有时间作画,为何不练字?”“没钱,纸也很贵的。”循齐低下头了,“临摹画可以养活自己,算是一门手艺。但疯子说是画得太丑,因此,我两样都没学好。”小姑娘愧疚得抬不起头,她跟着疯子,一门都没有学会,疯子临死前还在担心她日后该怎么活下去。她对不起疯子!颜执安凝眸,望着地上影影绰绰的影子,伸手抚上她的后颈:“你还小,四书六艺可以慢慢来的。”她不由心疼她,若无惠帝篡位,她应该是明帝的长女,锦衣玉食,莫说是几张纸了。颜执安的情绪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明日开始练字,练一练你这个狗爬的。”“家主,画笔颜料取来了。”“放桌上。”颜执安拿走一首诗,大致扫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艳,再看循齐,小小年纪做出这样的诗词,疯子是怎么教出来的?这等天赋,必须要精心打磨的。那厢的循齐提笔,扫了一眼寒梅图,不出半个时辰就落笔了。颜执安看了一眼墙上的图,再看画案上笔迹未干的图,眼前一黑。不能说是不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她问:“这是你口中的丑?”循齐老老实实道:“疯子说的,她说一眼就看出是赝品。”颜执安明白过来了,金陵城内有段时间确实出现不少赝品,因为真迹在她手里,不少人去买了赝品,反而沾沾自喜。多半是出自疯子之手。她扶额,扫了循齐一眼,“跪着罢。”跪着会让你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第11章 我出去喝酒,你跟着干什么?颜执安出生尊贵,行走至今,顺风顺水,不知贫困不知窘迫,但她觉得,人至死都不该行偷盗、鬼祟一事。疯子的行事,都已成为过去,她不愿去追究,但她需让循齐明白,临摹字画是一种高雅的行为,不该与鬼祟沾上边。循齐茫然,却是不解:“我画得不像吗?”少女心性单纯,只觉得自己功夫不到家,而未从根本去想。颜执安略有几分不耐,可又见她茫然之色,不由顿了顿,道:“循齐,疯子教你临摹书画是给你求生的本能,但你要知晓不可取。她临摹书画以假乱真来养你我,我心中感激,但如今,你不需要这么做了。我也需告诉你,这是错误的。”“人立足于世,仰望于天地,各有其志,生有傲骨,不该为三两银钱而弃自己的骨气。”“人,当有傲骨。”循齐对上母亲无奈的眼睛,张了张嘴,默默摇首,“我不懂。”颜执安:“……”顷刻间,她智珠在握的得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她道:“临摹字画拿去售卖,以假乱真是违法之事,你不懂吗?”“这回,懂了。那我以后不临摹便是。”循齐乖巧地点头,朝对方粲然一笑,“我也不喜欢临摹。”颜执安气个仰倒,循齐目光盈盈,要多孝顺就有多孝顺,“罢了,你懂了即可,自己去练字,不用你跪了。”循齐脸色骤变,痛苦道:“我还是跪着罢。”跪着总比练字好!颜执安眉心微动,似乎从中看出名堂,笑呵呵回应:“那就多练两张。”循齐生无可恋地看着他,试图去撒娇,外面响起无霜的声音,“家主,原山长来了。”“她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颜执安烦不胜烦,忍不住又剜了循齐一眼,都怪你!颜执安吩咐道:“找本字帖来练字,我先去见见原山长。”天杀的原浮生又来干什么!颜执安起身,循齐狗腿地将自己的手炉递过去给她,她呵呵笑了一声,“送我手炉也得练。”循齐眨了眨眼睛,道:“母亲,我觉得原山长煞是好看。”下一息,颜执安揪住她的耳朵,黢黑的眸子里漾着不满,“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夸旁人好看,颜循齐,究竟是我教得不好,还是你小小年岁就开始动了桃花心思。”“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夸一夸怎么了?”循齐十分不解,伸手去握住颜执安手腕,“疯子说,女子夸赞女子,最为纯净,甚至带着高度的赞美。”颜执安闻言,脸色更不好看了,她想说:原浮生喜欢女子!呆姑娘哟!颜执安收回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了。唯有循齐揉着自己被蹂躏的耳朵,大为不解。算了,下回不夸了。****原浮生一入取贤楼就看到了循齐的诗词,不作他想,丢下满楼文人雅士,马不停蹄地赶来颜家。今日颜家的人都在取贤楼,她来后,仆人立即去请家主。颜执安心里烦透了,表面带着笑,浅浅剜了原浮生一眼,“你来作甚?”“书房说?”原浮生放下茶盏,起身环视一圈,道:“人多嘴杂。”颜执安叹气,道:“你来捣我老窝的?”原浮生十分高兴,隔着衣袖握着她的手,拉着就往外走,“走,书房说。”走了两步,原浮生似想起什么,急忙松手,觑了一眼颜执安。颜执安面色淡淡,喜怒不愠,原浮生略显尴尬,道:“我为你家少主那首诗词而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