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呦干脆趴在时默身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画比那些小猫咪比心卖萌还要可爱的画。画面正中间是被切了一小块的大蛋糕,上面绘着很多小花花,还错落有致地堆放了18颗草莓。有只脸蛋和白肚皮同样圆滚滚的小兔,藏在被分开的小块蛋糕后面,探头往外看,脸上带着两坨红晕,三瓣嘴上沾了些偷吃后的奶油。乔呦:阿伟死了,谢谢!乔呦又想,是哪个男人需要这么可爱的插画,莫非时默的圈外对象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嗯,越看越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时默很快就画完了,用手机正对着拍了照,加了个色调梦幻的滤镜,发了过去。乔衣正想着自己人在国外,时默能送给她什么礼物,就接到了微信提示。看到这份成年礼时,她幸福到快要晕厥。这是时默画的吗?真的不是出自某位大触手下?乔衣曾看到过时默在便利贴上画的奶茶简笔画,寥寥数笔,就让人在会心一笑的同时食欲提升。现在,无论是草莓奶油蛋糕本身、草莓上的小叶子,还是小白兔看上去就柔软好摸的长耳朵,都非常非常让乔衣快乐。只是这只兔子看起来好害羞,圆脸上除了五官之外的地方几乎全被红晕填满。乔衣想,如果在时默眼里,她也是只兔子,那她肯定没有它这么害羞。她的脸才没有这么红。而且今后她会更加努力地成为能独当一面,冷静沉稳的大人,不会轻易对人脸红的。乔衣隔着屏幕亲了亲小兔子的三瓣嘴,又对自己说这样的举动好像不可以。但是不方,亲的只是兔子而已。第三十二章 生日的第二天依旧是假期, 乔衣和来自各国的同窗们一起去山下的镇上。先前在圣米歇尔山上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再下山时恍如隔世。乔衣走在队伍的中央,前面的人在对她比划自己印象中的中国功夫, 后面的人在用母语聊天。气氛挺热闹, 大家都不是孩子了, 却激起了久违的童心。乔衣觉得他们几个像极了她儿时看过的武侠小说,下山游历的江湖少侠,尽是蓬勃朝气, 要去寻找动人的奇遇。说来也奇怪,从前那么向往外面的世界,真正置身其中, 却觉得也是生活寻常的部分。乔衣恍然想, 也许比起呆在什么地方, 和什么人一起生活更加重要。她还未想透想明白这点,便被同伴拉着走了。下山后的人群逐渐四散开来, 他们两三人一组, 约定了日落碰头回去。乔衣与狄安娜走在镇上的林荫大道,二人单手拿着过节的镇民送给她们的冰淇淋,慢慢地说着话。参加完地方节日,她们交流着谱曲与演奏各种乐器的经验经历。说着说着,狄安娜走到乔衣前面,转身看着她。乔衣停下脚步, 听她诵读了一段《小玫瑰》。那是无名的法国诗人写的情诗,韵律优美, 情感真挚,在周边国家也广为传颂。乔衣见对方笑着看她, 忽地反应过来,为什么狄安娜对待其他同学的态度很平淡,像个标准性格的德国人,严谨而守序,唯独对她那样热情,愿意一遍一遍为她弹奏单调的旋律。果然如她所料,狄安娜用母语对她说:“Joy, Ich mag dich.(我喜欢你)”乔衣以为她会害羞,会跑开。可事实上,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站在原地,想吃口草莓味儿的冰淇淋压压惊。惊的不是告白,是她与时默之前的情况。《小玫瑰》让她想起了时默朗读《爱我》的歌词时,那舒缓轻快的语气。如果狄安娜的《小玫瑰》是在有心地告白,那时默的《爱我》又是无心地撩人,让乔衣分外心动。乔衣想起她和时默第一次相遇,就觉得她甜得像奶茶,无论是容貌、声音亦或性格,这令她对着那三个小年轻,有过微小的嫉妒心。她想起时默叫她小宝贝儿时,自己心中含苞的花怦然绽放,那一时模糊的倾心微妙而短促,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她想起那两根入她嘴中的草莓pocky的味道,和之前吃过的都不相同。还有那个偷偷的吻,落在时默的脸颊上。时默将她抱在怀里,接受了她全部的眼泪和坏情绪。她的手掌落在她后背上,温温热热,轻缓而连续地拍拍她,从未有人如此对她。可是她走了,她为了自己的明天而离去。她在这里,融入盛大的节日后,又听漂亮的女孩告白,还吃着同样很甜很甜的冰淇淋。“Joy” 狄安娜在叫她。乔衣将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背过身后,对狄安娜说着婉拒的话语。语气镇定,并不拖泥带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很抱歉。”她只跟狄安娜学了几句德语,因此说起来蹩脚,又换回了她们平时交流用的法语。太阳落下来时,狄安娜的眼神很柔和,没有难过,反而不舍地说谢谢乔衣给了她这一天宝贵的时间。她没想过乔衣是否愿意接受同样身为女性的异国人的她,只是想让乔衣知道自己的感情。同时也不希望乔衣会有困扰。就算在这温柔的眼神中,乔衣同样想起了时默。时默专注地看她时,她不希望时默的视线转移,那双颜色与自己不一样的、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去看别人。乔衣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时默不在她身旁,她却又激动又害羞,精神亢奋得想窜上天炸成一朵烟花。喜欢骗不了人,她喜欢时默,从始至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了时默外的人,即使他们温柔甜蜜,也再与她无关。原来感情是这样私密且排他的东西。她终于懂了。“Diana, désolé.”她又对她说了抱歉,如同小精灵在唇齿间起舞,带着自中国北地来的悦耳口音,“我有喜欢的人,她叫时默。”“Elle Si-Moi” 浅灰色眼睛的德国女孩抓住了性别词和时默的名字,释然地笑了,为乔衣递上面巾纸,“Ne t\\'en fais pas.(别担心)”乔衣手里捏紧了纸巾,微红的眼眶却始终落不下泪。难过一次可以,但现在总应该明白。时默是那样好的人,喜欢上她是她的幸运。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没有错。想到那天,她反复地否定自己的感情,现在想来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时默。即便不说出口,她也应当对自己坦率,承认心中的感情。回去后,乔衣上起课竟不觉得像以往那样吃力。她并没有生搬硬套那些无法说出整个专业名词的技巧,而是像取绰号一样将它们归类,只记音节首字母,重复的就另外取简单的名字,加以反复练习,在实战中掌握。打通了任督二脉,学习的进展变得越来越快,也愈发流畅,所写的每首歌都是风格迥异的全新之作,即便有不少瑕疵,可比原来那种停滞的感觉好过太多。授课老师见乔衣放了两天假后就有了惊人的悟性,感慨到假期是最激发人灵感和好奇心的良药。做主题为同、性之爱的歌曲时,作曲人们头一回见这个害羞内敛的黑发女孩提问。她问的是曲中的主人公究竟怎么样可以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男人或是女人。和蔼的丹麦老师,点了点心口,对她说:“你心中的爱才是答案。”乔衣点点头,原来如此。老师说得也是她想的,她不过借由他人之口,在为自己的观念做出合理的肯定。即便老师说出相反的答案,她心中的喜欢依然不会变。乔衣又在圣米歇尔山上度过了心跳过速的日子。她好想她,好想见她。看她的笑容,听她亲口说话。现在隔着屏幕,哪怕天天联络,感觉也是不同的。乔衣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因为得相思病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适逢时默所在的《鸷鸟》剧组因主题曲的疑云陷入舆论漩涡,乔衣在网上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坐不住了。她忍不住联络了吴荃,问他是否熟悉这个剧,剧组需不需要外援。吴荃当然熟,熟得不能再熟。本来顾及乔衣在法国求学,三个月还剩点尾巴,这事也轮不到她头上。然而导演高照因为此事翻车,在圈内最熟悉的老音乐人便是吴荃。其他人都不帮忙的情况下,高照只能拼一把,找这位毒舌老先生。吴荃也因此被高照拖下了水,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在灵感枯竭的情况下怎么样再憋出首及格线之上的歌来。吴荃又给乔衣把具体的事由理了理。吴荃长长地叹气,对《鸷鸟》的前作曲担当哀其不幸:“先前用的是高照导演他侄女的儿子朱可,他红得快,歌又确实好听,谁知成名曲居然翻自国外冷门乐队的歌,一样的谱子在网上被人扒了,骂声铺天盖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