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倒水磨墨,给身在稷州的杨语咸写信。
翌日朝会,贺鸿锦率先奏上舞弊案的条陈。
他语气严肃,声音洪亮,念出一个个人名,以及刑部及大理寺给他们拟定的罪名。
皇帝金口敕了“准”字。另罚了晏永贞一年俸禄,命其自思自省,再有疏忽,绝不宽宥。此案便到此为止。
文武百官无有异言。
之后,皇帝正式下旨,由崔连壁迁平章政事,接管吏部,兵部尚书则自然地由盛环颂继任。
剩下的位子,廷议半日,虽未有结果但已然形势明了。例如右相之位,乃贺鸿锦与王正玄之争。
散朝过后,皇帝点了好些个臣子、三三两两地到崇华殿。贺今行与王玡天也在列,且是和盛环颂一块儿,三人同时面奏。
被问及右相,新任尚书大人盛环颂先答,抱拳道:“陛下,臣真不好回答您这话。”
明德帝伸指点了点他,“你肚子里又有什么怪话。”
盛环颂答:“您也知道,臣是臣堂官崔相爷一手提携上来的。哪怕如今做了尚书,现在、以后心里还是向着他。您问我这话,我当然巴不得这位子空着,贺鸿锦和王正玄谁也坐不上去。”
“口无遮拦。”明德帝沉下脸道:“朕要是真不选个人去给崔连壁做副手,他累死累活了,你就等着被他刻薄罢。”
盛环颂转动眼珠悄悄瞅了皇帝一眼,知道他不是真生气,就说:“陛下说得也有道理,那他俩都行,反正没差。非要选的话就抓个阄?”
“问你真是白问,亏你想得出!”明德帝嗤笑一声,睨向王玡天。
后者叠掌行过礼,才道:“陛下恕臣直言,臣也不好回答您。”
“毕竟其中一位是臣的亲叔父,他能否晋升,直接关系着臣切身的利益。臣若是不举荐他,那就是与现成的好处过不去,且有可能得罪他。但臣若是举荐了他,传出去就是叔侄私下共谋,有排挤贺大人之嫌,名声不好听,还有可能被御史们弹劾。实在是左右为难。”
明德帝盯着他:“你为难,朕就不为难?”
“臣不敢。”王玡天躬身道:“那臣还是选臣的叔父吧。名声差一些就差一些,总归言语不伤皮肉,臣在工部做事靠的也不是嘴巴或者皮囊。”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明德帝向顺喜一抬手,“记着,王正玄增一票。”
顺喜不记得有什么票数之比,但陛下说了,他只管应:“是。”
轮到官职最低的贺今行,他说:“贺大人资历高,能力不俗,但先掌大理寺后掌刑部,与法司之外的各部衙门交叉甚少。王大人资历不如贺大人,但执掌礼部,此前也时常出入政事堂,对各部事务想必更加熟悉一些。二位大人算是各有优缺,至于到底拔擢谁,陛下慧眼如炬,比臣等更明确谁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明德帝听完,忽然笑了:“瞧瞧,三言两语就把问题扔回给朕了,朕还不能说朕没想过、不知道。你俩要是都像他这么说话,朕也能少生些气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