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蕴到家睡得稀里糊涂,到了清晨才看到房间桌子上放置着两封小帖子,一封是朵朵写的,说是今日要到馆里找她耍子;另一封是刘小元写的,内容倒是可爱: 这才几天,刘小元就分了手;再说这刘小元说话儿也是颠三倒四,一会儿叫她姐姐,一会儿叫她妹妹,真是个糊涂虫。 铃兰馆素来有晨会的习惯,但是未见百里云直接来找宁蕴去。 百里云神色复杂,叹道:“眼下这靖远公小世子与李钦小姐的风言风语竟是越来越离谱。”说罢,眼光扫了一下在座的宁蕴、百里胡杨等人,继续道:“诸位也应当知悉,靖远公与祭酒大人各自为政,本是不该多有交际,因此祭酒大人尽管欣赏陈世子,也不愿意李家千金与世子来往,只不料前阵子这风言风语传无边无际,直说得二人明日就要办酒席的模样。” 百里胡杨忍不住口:“这等于说李小姐连歌女都不如?” 百里云眉都跟打结了一样。“所以昨日祭酒大人对陈小世子不是很客气。”百里云叹了不知道第几口气,对宁蕴和百里胡杨道,“刻下莱王殿下,名义上是尚书令,实质尚书台现都是九千岁把握着,谁人不懂?太学目前虽有官员子弟、明经进士受业,不过其良莠难分,实质也还不如本馆学生优秀,故而莱王殿下手中,也就本馆一张牌;而国子监的监生,却又与本馆难分高下。” 良禽择木。宁蕴感叹道。太子与冀王,选一个党派罢了。但是非要做这样的选择么,圣上的心意,已非常明确了。靖远公是太子的人,而圣上如此眷爱靖远公。 “父亲可是有想法了?”百里胡杨问。 宁蕴竖起耳朵:“自然,叔叔请说。” 宁蕴倒觉得这是容易的事情。但是昨日陈苍野一番告白,使得她心乱如麻,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现在就连想象与他亲吻,都要觉得羞得不行。 宁蕴何尝不是个顽劣的人?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带着他们几个小孩子与百里家秘密结交,朵儿常常来她的院子和她玩儿,有一次嫡母送了佛手果来供宁蕴房里的菩萨娘娘,宁蕴转眼拿了去和朵朵当球踢;一年春,父亲最喜的那盆十八学士,才冒了花蕾,就被她揪了拿去喂池塘的锦鲤。那会儿朵朵都吓得瑟瑟发抖,直问她可是要被罚跪挨打,蜜儿却仍是悠然自得地作践花儿作践鱼儿。 宁蕴想到李雪贞,忙道:“去。” 童英笑了:“这小世子,可是傻乎乎,宁姑娘素来是只会听不太会看谱子的。” 只怕又是一场鏖战。宁蕴这样想着,跟着小奴仆去了琴房。 “小世子?”宁蕴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却是看到几上的几个小案卷,以及一张桐木的琴。这倒不是陈苍野的琴。宁蕴发现了,沉吟了下,轻声道:“是哪位仁兄,托小世子之名,邀了我来?” 宁蕴见是靖远府上的林思泸,便行了一礼:“林公子所为何事?” “这一年里也请姑娘多担待,待小世子他日位至台阁,我府必予姑娘名分。”林思泸道。 林思泸向前一步,打量着这个高挑秀雅的女子:“大学士千金若要草草嫁人,委实可惜。若姑娘不嫌弃,某当尽力协助姑娘的终身大事。” 林思泸看着宁蕴远去,松了一口气:“我这是救了你,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