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伯蒂斯嘴角都上扬了起来,有些调笑地看向布鲁克:“他的确应该感谢你,慷概的布鲁克先生,作为帝国继承人冕下最要好的朋友,你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响应我们冕下的号令吧,即便所有人都不回应,但布鲁克先生绝对会身先士卒。”
“报纸上是我们帝国冕下的一道号令,希望有能力的人给身处困境的流浪者一个面包。”
路易斯等人也嘴角带上了笑意。
对于一个吝啬的地精,这绝对是挑战他和“帝国冕下”友情的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果然,慷慨的布鲁克先生差点没有站稳,手都在哆嗦:“那该死的……咳,我伟大的善良的冕下朋友,真的有这么一道离谱的号令,他的脑子是不是……”
人太多,后面的话实在不好说出口,也不该由一位友谊深厚的挚友说出来。
布鲁克心里有千万条马匹在奔腾,一定是那位“好朋友”吃得太胖,脑子都不灵活了。
布鲁克一会看看路易斯等人,一会看看那个举着报纸的小孩。
纠结,肉痛,难以割舍,虚荣,体面,遮羞布,等等,反正路易斯等人以前从未在一个人脸上同时看到过这么复杂而丰富的表情。
布鲁克内心挣扎着,艰难地,十分不舍地,将手上的一个面包分成了两半,然后将一半递给了那个小孩。
然后高傲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路易斯等人:“作为我们帝国冕下最好的朋友,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响应我们冕下的号令。”
路易斯等人实在没忍住,但礼节让他们压制住了哄堂大笑,那是对一个难得慷慨的吝啬之人的羞辱,但是吧,布鲁克的“毫不犹豫”也未免犹豫得太久了。
气氛十分不错,“戏弄”了一下吝啬鬼布鲁克,让他们拥有了一天的好心情。
而那个拿了半个面包的小孩赶紧跑了回去,将手上的报纸递给了下一个小孩。
等下一个小孩举着报纸站在布鲁克面前,布鲁克哭丧着脸将半个面包递给了对方,路易斯等人却笑不出来了。
一个一个的小孩,举着如同法令一样的报纸,在布鲁克那里要到了半个面包。
“布鲁克先生!”
布鲁克已经窒息得躺地上了。
几个小孩正在摇昏倒的布鲁克,“布鲁克先生,你怎么一动不动的了,像条死狗或者破抹布。”
路易斯等人表情凝重。
一个吝啬之人绝不会因为旁人的相激而变得真正的慷概,这是对人本性的彻底否认,十分的困难。
但现场发生的一切,又的确是他们用语言相激之下,顺理成章发生的结果。
布鲁克很穷,但却在他们相激下,仅仅因为一份报纸上的号令,就将面包分给了二十几个小孩?
更何况他们十分清楚,布鲁克口中的,他是帝国冕下最好的朋友,本就是无稽之谈的荒唐谎言。
以前,路易斯也仅仅是将布鲁克当成一个市井的普通的为了生活不得不对金钱充满了渴望的普通人,就像所有的帝国平民没有任何区别。
但现在,他心中有些疑惑,他发现,在布鲁克身上有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隐藏得很好很深,甚至一闪而过让人以为是虚幻的假象。
作为肇事者的斯伯蒂斯也犹豫地道:“他该不会谎言说得太多就真的当真了吧,他将自己真的当成了冕下最好的挚友,甚至这份本来不存在的真挚友谊,克服了他性格中那些贪婪和欲望……”
一行人:“……”
这……绝对是他们见过最扭曲的友谊,若不是他们冕下真的到了这里,并认识了布鲁克,那么布鲁克穷一一生也不可能见到他甘愿放弃财富也要坚决支持的这位幻想中的挚友。
不然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以布鲁克的性格为何会救济一群小流浪汉。
此时,路易斯正拉起一位正在摇晃躺着的布鲁克的小孩的袖子,露出上面新的旧的针孔,和干枯发黄起皱的皮肤。
无论是斯伯蒂斯还是其他人,刷地站了起来。
“尸水染!”
路易斯不动声色地将小孩的袖子放下:“等修道院的信徒离开后,将这些孩子聚集在大厅。”
斯伯蒂斯张了张嘴,只有大主教和传奇骑士召唤圣光才能驱散尸水染的病毒,那场面可不小。
但,这很可能将他们冕下暴露出来,但斯伯蒂斯也知道,他们冕下对于自己受难的子民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本就是他们忠心追随他们冕下的理由。
路易斯似乎知道斯伯蒂斯在担心什么,说道:“那些信徒们都在说,此地是圣父神佑之地,神迹降临之地。”
“既然如此,再多一起神迹未必会引起人的怀疑。”
只是……身中尸水染的患者,刚好送到了能治愈他们的人面前,路易斯正在陌生的一座城市寻找帝国叛军的踪迹,和帝国叛军有直接关联的“尸水染”就出现在了面前。
是命运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安排。
第17章 谁也别想看懂
布鲁克从晕厥中醒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对一个小孩问道:“是谁教你们,将报纸一个换一个举到我面前……”
被问的小孩眼睛都不敢直视布鲁克,捏着半个面包扭扭捏捏的,嗯嗯啊啊地也不回答。
远处的小鱼人咕噜,拿着个抹布不停地擦大厅的长凳,从未见过的勤快。
下午,关于阳光孤儿院工作人员全部被杀的消息在维吉亚传开,这一次的轰动不仅仅是因为惨烈的凶残的血案。
还因为在孤儿院发现了大量遗留下来关于研究“尸水染”的研究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