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蓦地一怔,“你不是怕爷爷么……怎么还会去他那避风头?” “之前怕,现在不怕了。” 虽然看不到猫姐神情,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能想象到她脸上的倨傲神色。 “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黄风大圣的道果被我吃了,平添甲子道行,虽说比起你爷爷还是要差上那么些子,但假以时日,本猫定也成断江大妖,冠以圣名。” “六六六。” 李镇赞叹道,又顿了顿,“既然要回一趟家里,那我总得给陆六几些人打声招呼。” 说是给陆六打招呼,其实也是给镇南王带话。 否则到时候镇南王一打问钱江陆六二人,说自己被一阵黑风卷跑了,岂还了得…… “大可不必,不过我劝你最好和镇南王这人划清界限,他……不算什么好鸟。” 猫姐说罢,这周身的黑风涌动得更快,便卷着李镇,向南而去。 断江可借半死域而赶路,日行万里不止。 定府可修习厉害身法,速度同样不慢。 猫姐这身法看着就要比陆六等人修习得更厉害些。 毕竟他们只能在地上跑,而猫姐已经化作黑风,在天上飞了…… 入了盘州地界,猫姐的速度也缓缓慢了下来。 “还好那黄鼠没追来,不然咱们可真走不了了。” 李镇有些无奈: “你如果不带我走,兴许黄风大圣还不会盯上我,现在好了,他定然晓得我们是一伙的了。” 猫姐声音忽然一顿: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是一伙的?” 听着猫姐的语气突然变得可怜巴巴,李镇莫名一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不用再说了,我走,本猫走还不行吗!想我窃了这菩萨脑袋,第一个想的便是让你修习这上面的身法,好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就走!” “……” 猫姐傲娇惯了,李镇自是晓得,忙笑着解释,又挽留道: “别这样,咱们要做一个乖顺的哈基咪。” “哈……哈什么米?” 李镇笑了笑,见着猫姐也没了想走的意思,这才收起笑容,正色道: “你说去爷爷跟前避难,那我爷爷和黄风大圣,孰强孰弱?莫到时候再把我爷爷也牵扯进去了,有什么事,我们俩担着就好。” “哎呀,好孝顺啊!真是孝死我了!” 猫姐阴阳几声,才道: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断江仙内,李长福战无不胜,堂堂李家大管事,若连一个偷黄油的老鼠都搞不定,还做什么大管事?” 听了这话,李镇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爷爷的本事,每一次都在刷新自己的认知。 这黄风大圣可在陆六等人嘴里传得神乎其神,却不曾想也不是爷爷的对手。 既如此,那也该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 “少主被一阵黑风卷走,便没了影儿,这……这算哪门子事?” 陆六背着钱江,目光略显呆滞。 “难道……贤侄不想给咱发月禄?” 钱江说道,毕竟一个月三斤银太岁实在是太贵重了些。这可是王爷都发不出的粮饷啊! “钱江,你再污蔑少主,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看看你,我跟我贤侄开个玩笑,怎么了?谁不知我们叔侄之间,情真意——” “钱江。” 陆六忽然出声,打断了钱江的说辞。 他声音本就低沉沙哑,这一放缓了语调,更显得冰冷不堪。 “你记住,你和少主之间,所谓的叔侄情分,不过是少主作戏给王爷看的。 莫要把玩笑当了真,你永远不够格,做少主的叔父。 摆清自己的身份,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 钱江沉默良久,终于道: “我不管李都尉背地里究竟是何人,哪怕是中州李家的遗孤,是不可一世的仙君之后,但在我这儿,他都是那个,肯回来救我命的好贤侄,喜欢吃酸枣的李镇。 李都尉可以不是我的侄儿,但他……不会只因为这一声称呼而跟我反目,他不是这样式的人。” 陆六笑了笑,背着钱江,抖了两抖: “你他娘的还挺会煽情的。” 钱江笑出声来。 二人并不担心李镇被黑风卷走会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一个连大伥都能手刃的门道人,还会怕一团妖风? 那妖风在李都尉面前,不过只会像只“喵喵叫”的小猫罢了。 仅此而已。 …… 小寨院落,清净无纷扰。 夏里时节,连蝉鸣都没得几声叫唤。 值得注目的是,院墙下放着几个铁笼,笼里住着毛茸茸的猴儿,都不叫唤,只像个乖顺的孩童一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侯擎穿着粗布衣衫,脖子上挂着汗巾,手里捧着杯热茶,抿上一口,美美“啧”了几声。 “嘿呀,好不容易找到几只有灵性的猴儿……这下,可得给好好养成厉害的诡儿猴了。” 坐在马扎上,侯擎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也不知道,我那李姓奴儿如今混迹成什么模样了。 镇南王是个惜才的,把我那奴儿好生培养,养成什么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届时,中州越乱,于我越有利。 只可惜,猴奴儿蛊乃天赐宝蛊,有自己心迹,一旦入体,便不可观之察之,否则,我也想通过它的眼,好好看看这李家后人的本事…… 天下的好事一摞摞,天下的好事一摞摞喂。 戏园子墙下把猴耍,戏园子墙下把猴耍喂……” 噔! 吃干净的老杏只剩下颗光滑的杏核,侯擎投手一抛,便掷进面前不远处的缸里。 …… …… 杏核太轻,轻轻浮上了水面。 李长福今闲来有兴,端着簸箕,拾了门前落下来的一排排老杏。 又下过一场雨,被虫儿啃食干净的杏核,都泡在了院外沟壕里。 不算清澈的水面倒映着李长福的脸。 直到那只大手伸进水里,点破了这张老到不能再老的脸。 树叶停停落落,水中碎碎圆圆。 “杏乃阳物,可当镇石用之,门道里前些年还有些憋宝人来收大杏和杏王,如今都瞧不上了,这么好的宝贝,全遭了虫子啃之。 惜之,惜之。” 李长福端着簸箕,已经收罗了满满当当。 便端着簸箕往庄子里走时,一股妖风骤然刮过。 黑风如雾,覆盖住整个庄子。 李长福眯起了眼,昏黄的眼珠里,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可从黑风里,却走出来一个黑褂子的青年,面容刚毅,五官刀削,笔挺如松,似如何也压不完的钢刀。 本酝酿好的无数措辞,到了嘴里,如今只化作了一句。 “爷……” “诶,镇娃子回来了?” 李镇从来不是个矫情的男人。 他扯断自己肠子,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可看到爷爷这般苍老模样,那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弦,终于在此刻断了。 “乖娃子,哭甚啊?爷爷不是好好的在这……” 李长福佝偻着腰背,笑呵呵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李镇跟前,用山川般宽厚的手掌,头一次将李镇拥入了怀里。 “乖娃子,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都瘦了。 爷爷永远在家,太岁都留给你吃。” 猫姐静静地坐在一旁,尾巴裹着身子。 她轻轻舔舐前爪,沉默,是傍晚的过马寨子。 好安静,可为什么又能听到暴雨喧嚣? 猫姐从来不懂人的感情,只晓得幼时在李家书塾里偷听先生讲道,先生提过一句, “亲友同在,便得幸与福。” 喵。喜欢氪命烧香?我请的才是真凶神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氪命烧香?我请的才是真凶神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