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洲站在拍摄间,任由灯光师给她前面放了三个大灯打光,美其名曰公司最当红的艺人出镜必须保证绝对美貌。她懒得计较这些,毕竟干这一行第一个心理定位,就是把自己当成任人打扮的洋娃娃。“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李寒洲。在<晴空万里相顾欢>饰演女将军顾阮,很开心能够参与录制这一期沉浸式密室真人秀综艺,想知道这次有哪些精妙绝伦的密室设计吗?想和<晴空>剧组一起参与揭开层层谜团最终破案的过程吗?本周五20:00锁定<迷>实景真人秀栏目,我们不见不散~”“好,这一条过,再重新录制一遍,作为保底版本”,摄影师说完这句,又叮嘱文案策划把《烈火》剧组给过来的宣传文案先输入到电脑,准备下一个视频投到提词器上。文案小姑娘默默操作,突然非常轻微地感叹一声,“这部电影还在引入投资啊,看来是个大制作。”化妆师再给李寒洲中场补妆,她先盯着提词器熟悉台词。“大家好,我是<烈火>电影的主演李寒洲,在影片中饰演狙击手乔清言,代号'猎鹰'。这是一部由g防部、j委共同指导拍摄的红色影片,也收获诸多观众期待与瞩目。电影项目启动在即,投资份额尚有余席,助力国产优质电影事业发展,期待与你一同参与。”李寒洲念完有点疑惑,“这电影怎么还需要演员招商引资?”Lily表情也阴晴不定,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这部影片的出品方、制作人、制作班底都属于业内知名团队,绝不可能是虚假资源。她又仔细核对发件邮箱和副导演邀请试戏时微信给的邮箱,确认是同一个,只好尴尬一笑,“这种电影前期投入大,可能和视频平台在招商大会上展示综艺节目年度规划吸引投资商一样,走的是先立项后招商路线。”李寒洲哦一声,又继续认真对着提词器录制视频,等结束拍摄后,Lily火速把两个视频分别发送过去。“任务完成,你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休息。”视频组的员工在收拾拍摄间,李寒洲一个人踱步走出办公室,杀青之后的生活有点无所事事,她思考一下,决定查一下近郊的露营营地,等沈沐芝杀青回来后一起去玩。沈沐芝也赶在去片场前的零星时间,录制完综艺节目宣传的ID视频。她看过热搜后总有种恍惚感,似乎就是从那一次录制开始,所有奇怪的事情都纷至沓来。她打开手机给李寒洲发微信:【沈沐芝】:下周的庆功宴你会参加吗?听说完播数据好的话,剧方也会考虑筹办剧组见面会。【沈沐芝】:我想见你。第67章沈沐芝确实很快见到了李寒洲,在一个她这一生都不愿再度回想的深夜。临近杀青,戏份仍然很重,不少棚拍都挪在晚上,赵蕊临时去和一个品牌商务电话沟通广告片脚本,剧组一个工作人员凑到沈沐芝身边,“沈老师,片场外有个挺帅的男人说要找你。”“找我?”“对,本来想和蕊姐说这件事,但没找到她。所以就直接告诉你了,他说想和你聊下曲影的事。”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颁奖舞台上,章嘉曾经亲口对李寒洲叫出这个名字。当时她只当章嘉口误。但此刻疑窦丛生,她不由得想要出去和那人见一面,听听会得到什么答案。沈沐芝打开手机,搜索章嘉的名字,随便打开一篇新闻稿件下滑到章嘉照片,问,“外面的人是他吗?”工作人员打眼一看,摇摇头。沈沐芝见状只留下一句谢谢,就往片场出口走去。眼前的人西装革履,一身精英气质,微长的头发整齐梳上去固定好,看起来比背头造型更多一分严谨规整,手提一个桥牌公文包。确实不是章嘉。江洋听过沈沐芝名字,也因着好奇在电视节目看过她很多次,但此刻当他猛一抬头看见沈沐芝真人款款而来时,他几不可见地晃了神,眼睛定定的望着沈沐芝,以至于人到眼前他都没有任何动作。沈沐芝保持涵养,眼神透出疑惑但面部微笑仍优雅镇定,她向前伸出手,“你好,我就是沈沐芝。剧组场务说你有事情找我?”江洋被这一声拉回现实,他心里突然就明白李寒洲怎么就要追着这个人不放,忙不迭地伸手握过去,“沈小姐你好,世洋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江洋。”“好的,江律师。”沈沐芝收回手,紧紧了身上的羊绒围巾,又向影棚大门指一下,“那,我一会儿还有拍摄,咱们长话短说?”“好。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李寒洲并不知情。准确来讲,她叫曲影,“江洋看着沈沐芝倏然睁大的眼睛,“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希望你可以劝住她,不要在已经有美好明天的时候再去做傻事。”“江律师是什么意思?”“沈小姐可能不太知道,你面前的李寒洲,是完全改头换面隐瞒身份的曲影,而她之所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知道她和你有什么渊源,但是我一定把所知道的原原本本讲给你听。”4年前。刚刚执业的江洋坐在某知名律所待客室,摆出一副老道可靠的样子,对眼前这个18岁的小姑娘连连摆手。“你现在还在读书,哪来这么多钱出代理公证的费用?再说了,你父母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瞒着家里人让我来代理公证遗嘱,这容易惹麻烦的。”江洋虽然刚刚法学硕士毕业,但凭借早年丰富的实习经验,深知接待经济并不独立的客户风险很大,很容易被监护人或者家属闹到律所又投诉到律协,包括但不限于未成年人、在读学生还有居家无业人士。而更多时候律所为了息事宁人,还会做律师的思想工作,一些不太重要的案子,也就顺道让代理律师退钱回去。这多亏啊,他可是顶级政法大学毕业生,除了专业能力过硬外,实务容易踩的坑他也得好好规避。那会儿李寒洲还没有现在这样冷漠,她只是拿出一份房屋买卖合同,证明律师费都是从她卖掉自己名下单独所有的商品房赚来的,并没有偷拿家长钱。可能没想过会遭到拒绝。她看起来情绪极不稳定,拿起桌上的热水,猛地朝自己手腕泼过去。吓得江洋赶紧一把打开她的手腕,惊魂未定地呵斥道,“你干什么!要闹事?”李寒洲看着他,“你可以全程录像,保个心安。一旦我真死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有家属过来闹事。还有,录像也可以证明我完全是自愿清醒状态下和你签约。可以吗?”江洋还是摆手,他有点害怕所里来了个疯子,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喊大厦保安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劝她走。李寒洲也不废话,拿起桌面上的文件起身就走。在即将出门那一刻,她转过头,“我明天还会再来。”江洋当晚就做噩梦了,这噩梦带来的窒息感一直持续到李寒洲又一次在待客室内和他面对面坐着,这次甚至直接把代理费带过来了,一沓现金往桌上一摆。低头不语。“不接。”“他们,说我是杀人犯。”李寒洲还是低着头,但语调暮气沉沉,那种感觉像年逾古稀的老人回忆人生一样平淡。却一下子抓住了起身打算离开的江洋。江洋坐回去,“这和你写遗书有什么关系?”说完他又仔细看一眼需要公证的遗嘱内容,轻蔑地笑出声,“而且你这封遗书还是说要去做磨骨手术,万一医疗事故死在手术台上,合理分割遗产的问题。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个整形手术吧?”他把文件甩回桌面,不耐烦地来回倒弄手中的矿泉水瓶,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已经打消掉起身离开的念头。“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是没人任何人能给我证明。警方公布的死亡时间和我给她打电话时挂断的时间基本重合,甚至当时我那个电话也是突然被挂断的,我没听到刹车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才死掉一个人。警察在她死之后从学校带走我去局里调查,所有人都看到我被两个警察带走上警车。”李寒洲深深看他一眼,“虽然后续警方调查只说是我同桌在打电话时不小心闯红灯被撞,但事件通报并没有公布电话号码,只讲交通事件全过程。那个在教室里播出的电话,让我在世俗层面成为这场交通事故的实际负罪者,承担着来自淳朴道义下不分对错的'审判和罪罚'。”江洋突然觉得不敢听,他强撑着说,“你别说了,这个诉求我真不接。”李寒洲还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知道吗,她死得真的很惨,听现场围观的人说,撞她的是一辆货车,她刚好在视线盲区闯红灯,被撞飞出去后连头都黏成一团。后来我经常看他家的消息,知道她父母在同一天的公益活动上出事死亡,索道出现故障,那天乘坐缆车的人全部坠下悬崖当场毙命。”“警方结案后,她就被安排火化,骨灰送进乡下的墓地安葬,”李寒洲突然瘆人地笑起来,“可是她那个无所事事整日酗酒的叔叔,听到中介给他介绍一些定居国外的华裔家庭痛失幼子后还会选择办冥婚,但海外做这个总归不方便,所以就希望在国内配到合适的女孩举办仪式,最后把骨灰一起带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