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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高高隆起,汗水打湿了鬓发,颈后的腺体被狠狠咬住,萧夷光侧躺着,手指攥紧了丝被,身子也随之颤抖。软绵绵的依偎在臂弯里,她品尝着快感的余韵,思绪却逐渐清晰起来。元祯既许她太后之位,又诏书要郑伯康进京,显然是她为提防萧氏功高篡位留下的后手。孩子降生后,说不准元祯还会命丹阳长公主监国,内宫倚重公主,外朝仰仗郑氏,彻底教自己徒有太后之名,而无太后之权。萧夷光理解元祯对萧氏的忌惮,不过,既然过继宗子,就不免要受控于郑氏和丹阳,所以天子之位,还是让自己亲生的孩子来坐比较妙。————次日清晨,椒房殿宫婢鱼贯而入,持扇的持扇,端水的端水,俱低眉顺眼,伺候着昨夜承恩的皇后娘娘梳洗。她们的手脚格外的轻盈,只因商女史在外面耳提面命过,陛下没有上朝,依旧睡在帐中,若是谁一个不留神,将她吵醒,那就发去掖庭好好学学规矩。正当大家伙忙得热火朝天时,沉重的脚步声踏进椒房殿,随着而来的还有又长又用力的吸鼻声。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带铜镜里的皇后眉间都闪过一丝不悦,她拨开梳发宫婢的动作,瞥向门口,却惊讶的发现孟医佐的双眼肿成了杏核。身上的官衣皱巴巴的,孟医佐表情木讷,整个人丢了魂似的,双腿不打弯的行走,像是刚从百年老坟里挖出的僵尸。“你昨日去找她,她也是这幅样子?”商音迷茫的摇摇头:“娘娘,昨儿孟医佐告假,说是与丹阳长公主在一处,奴婢恰巧没见着。”提到丹阳,萧夷光挑着花钿的手一顿,心下就什么都明白了。宫内宫外,关于丹阳好泽风的风言风语并不少,萧夷光也略有耳闻,听说她不仅喜爱坤泽,还朝三暮四,府里养了七八个姬妾,仍不断在外沾花惹草。这几乎算得上皇室丑闻了,大家都守口如瓶,只瞒着陛下一人,生怕她气急生病。因多年习修武艺,丹阳身姿英挺,举手投足自有潇洒气度,她的容貌光艳逼人,若是笑起来,两颊笑涡霞光荡漾。有此良人在前,甜言蜜语再加重金讨欢,就是神仙也很难不陷进去,更遑论孟医佐了。把过脉,萧夷光示意她来到侧殿,先问了元祯的病情。孟医佐稍稍打起精神:“陛下是让风寒勾起了陈年旧疾,只要服下臣合的丸药,倒也不是大病。休息个三五日,陛下就能重新练习行走了。”萧夷光蹙眉,她心疼元祯这几日遭受的病痛:“你既然有好药,怎么前些日子不呈上?”“这,这。”孟医佐心思混混沌沌,寻不出辩解的理由,只好跪下,长叹一口气:“臣有些私事,顾不得合药。”趁着她恍惚,萧夷光单刀直入:“丹阳长公主抛了你,又看上了哪家坤泽?”像一药杵拍到脑袋上,孟医佐震惊的僵住身子,怕毁了丹阳的闺誉,她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定,只能摇头。萧夷光压着怒火,温柔的嗓音蓦然拔高,带了几分疾声厉色:“真不像话,竟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你不在,若是陛下出个好歹——英娘,教顾七娘去传旨,禁足丹阳长公主三月!”孟医佐心口一痛,明明昨夜,她恨不得左拥右抱的丹阳去死,今日听到皇后要禁足,她却根本狠不下心,哀求道:“皇后娘娘,都是臣自己渎职,跟丹阳殿下一点关系也没有。”商音疾步踏进来,在萧夷光的耳边轻轻道:“娘娘,李大郎说宫外……”萧夷光的眸色如同入冬的湖面,慢慢聚起寒意,只听了半句话,她就打断了商音:“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第82章胡姬一路小跑进酒坊,将银囊拍到桑木柜台上,气喘吁吁道:“快,给我们酒肆送一车好酒过去。”擦着酒坛的仆役回头去看银子,一眼瞧见胡姬身后清丽出尘的谢真一,他陪着笑脸道:“哟,怪不得枝头喜鹊叫,原来是县主来了,实在不好意思,酒坊这会没酒啦。”“胡说,你这前堂大缸里,不全都是酒?”胡姬催促道:“少跟我们废话,酒肆里客人还等着呢。”仆役闪过一分不自然,双手一摊:“张郎君将酒全卖啦,坊里的酒都有主了,今日不开不了张,县主您过几日再来吧。”走出充满酒香的酒坊,胡姬忿忿不平道:“县主,我刚刚还看见运酒的车驶进后院呢,怎么可能这会就没酒了。”“八娘,你好狠的心……我不同意!”一声嘶吼从酒坊后院震了出来,惊起柏树中的十几只乌鸦,它们盘旋在空中,翅膀扇起羽毛草屑落到两人的肩膀发髻上。胡姬从嘴里吐出一根羽毛:“呸呸呸!晦气。”八娘二字勾起了谢真一敏感的神经,她望着关得严严实实的后门,寻思一会,教胡姬去别家酒坊买酒。“县主,您不随奴婢去嘛?”次次到周记酒坊,都有县主陪着,胡姬这是头一回自己买酒,还有些忐忑。谢真一笑了笑,替她拂去耳边的浮尘:“也该磨砺磨砺你了,日后,我还有大事要托付给你呢。”胡姬听了,眼睛笑成弯月,嘱咐谢真一要早早回去,就揣着银囊走了。人前脚刚走,酒坊后院便走出一名穿着月白长衫的女郎,她赌气的拽下腰带上的酢浆草结,一把掼到地上,靴子也在泥地里踢踢踏踏。刚走出后门,女郎就又扭头回看,脚步也变得拖泥带水,生气归生气,模样似乎还是非常不舍。这不是楚王吗?是谁敢在周记酒坊的后院跟她吵架?谢真一闪到柏树后躲着,只见说时迟,那时快,李大郎带着队威武不凡的虎豹骑从窄巷子里钻出,将楚王五花大绑的塞进马车。车轮卷起的尘嚣悠悠然落下,门口已然空无一人,仿佛方才绑人上车只是谢真一的幻觉。院门卡着的铁将军吱呀乱叫,一双绣着牡丹花的丝履缓缓踏出门槛,谢真一睁大眼睛,指甲也紧紧扣进柏树粗糙的树皮里。这婀娜多姿的身段,妩媚明艳的容貌,与楚王在周记酒坊私会的人,除了皇后还有谁?她目不转睛,看到萧夷光神情有一丝不忍,怅然若失的曲身,从泥水里拾起那枚酢浆草结,如珍宝般用手帕包好。这时,窄巷子又走出了两名布衣大汉,都是乾元,后面那个眼冒凶光,前头的皮笑肉不笑,都威武壮实,上前拱拳:“皇后娘娘日理万机,今日终于有功夫见我们哥俩了。”他们额头的血管突突乱跳,壮硕的肌肉似乎要从圆领袍里胀出来,一看就是练家子,谢真一怕人察觉到她,不敢再看,忙用柏树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听萧夷光开口,嗓音倒没有什么起伏:“你家大人可好?”“好,都好,只是太挂念娘娘,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派小的们来问安。”“进来回话。”三人走进后院,也不顾及乾坤之别,将门重重关上,咔哒着还上了锁。良久,谢真一踉跄而出,压抑着内心翻腾的情绪,她扶着树干的胳臂紧绷着发抖,几乎站立不住。原来那些纨绔说的都是真的。先是楚王,又有那不知真面目的大人,萧八娘,萧八娘,你仗着自己的椒房专宠,擅出宫禁,私通乾元,到底背着元祯在宫外养了多少面首?真是可笑,元祯的真心,自己视作魂牵梦萦的珍宝,知道不能日日见她,就顶着胡姬疑惑的目光,常去她开办的帛肆酒坊睹物思人,活得像一个可怜虫。可萧八娘呢,却把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真心当成低贱的草芥,拿来百般糟践。不,她绝不能容忍这种负心负义的人继续留在元祯身边。谢真一咬碎玉牙,凌然转身,朝着久久未回的谢府走去。酒坊后院,商音聚精会神的守在前后院的二门处,生怕有人不长眼的闯进来。“回去告诉阿舅,教他不要轻举妄动,如今,不是起事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汉子根本不信:“刺史大人麾下有精兵十万,等朝廷与羌人开战,兵马都陷入中原,就是造反的大好时机,为何不能起事?”院中摞满大大小小的酒坛,每一坛都灌满了上好的桑葚酒,浓郁的果酒香气像微风里的沙尘,就算屏住了呼吸,也能寻着空子钻进鼻腔。萧夷光的脸色如乌云盖顶,她轻摇着团扇,酒气渐淡,也驱走了心头的焦躁,使眸色渐渐冷静。“有江州的玄甲军做屏障,就算阿舅想要从益州、荆州出兵,也无法长驱直入建邺,对峙的时间一久,远征羌人的京口卫回攻,阿舅拿什么守城?”汉子显然对大周的兵力部署十分熟悉:“京口卫由东而西,远水解不了近渴,无需畏惧,再者说,并州铁骑可握在咱们萧氏手里,到时两面夹击,玄甲军支撑不了多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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