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七听到“诏狱”二字,眼前站着的江小鱼好似有了三四个分身。 晃的她头晕的同时,呼吸艰难。 她猛地松开了紧攥着江鱼儿袖子的手,脚下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一步。 “夫人!”大力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自己结实的身躯稳稳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崔小七的手一片冰凉,甚至在微微发抖。 诏狱!那个地方,她曾在外围短暂停留过一次,还是和他一起。 阴森高墙、刺鼻的血腥与铁锈混合的气味、以及隐隐传来的惨嚎……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进去的人……岂能不受刑?! “嫂嫂!嫂嫂你先别急!”江鱼儿看到她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的惊惶,急忙安抚, “那诏狱!那地方现在是我们自己人!有秋风落叶在,你大可放心。谁敢动裴寂一根汗毛?借他们八百个铁胆也不敢!” 崔小七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惊悸,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江鱼儿,你能带我去见他吗?现在!马上!” 江鱼儿沉默,不是他不愿,是裴寂不愿! 那家伙怕、怕会牵连到她。 甚至……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皇上降罪,他便一纸和离书护她周全。 江鱼儿偷偷瞥了一眼崔小七,心头一颤,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也不能答应。 “嫂嫂……诏狱……现在外围……全是御前带刀侍卫……”他欲言又止,只点到为止。 他相信以崔小七的聪慧,定能明白其中的凶险和阻碍。 崔小七默了默。 片刻后,声音平和,“好,我帮不上忙,就不给他添乱了。” 江鱼儿心头一松,“秋风、落叶把他那牢房布置得跟家里似的,舒坦着呢!就是暂时困住自由,但自在着呢!” 崔小七点头,眼底酝酿起来。 这一夜,督主府内,灯火通明,却无人安眠。 沈知砚在房中焦躁地踱步,沈舒玉默默垂泪祈祷。 崔小七的房间,更是早早熄了灯,一片死寂。 然而,当夜深人静时…… 崔小七袖中暗藏两只袖箭,背上斜挎着硬弓。 没有夜行衣,她便翻出了一件裴寂的墨色锦缎外袍。 那袍子对她而言又大又宽,几乎将她整个人裹在其中,带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冷气息,完美地融入了夜色。 她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灵猫,悄无声息地打开后门,身影一闪,便没入了浓重的黑暗里。 在她身影融入夜色的刹那,府邸围墙的阴影里,另一道几更为高大精悍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如影随形。 崔小七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执拗的勇气,在寂静的京城巷道中穿行。 冬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她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想见他。 或许这个念头任性,可人活着总归是冲动的。 大约步行了两刻钟,终于出现在诏狱外围! 森然的石墙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诏狱门前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 果然如江鱼儿所说,一队队身着鲜明甲胄、腰佩长刀的御前侍卫,如同柱子般杵在门口。 崔小七的心沉到了谷底,躲在远处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口,借着阴影的掩护,远远望着守卫森严的诏狱大门。 硬闯?开什么玩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除了暴露自己、给裴寂增添麻烦外,毫无用处。 正门和两侧守卫森严,几乎没有死角。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诏狱高墙那更为幽深黑暗的侧后方。 无论如何,必须试一试!崔小七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紧贴着巷道的墙壁,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诏狱侧后方的围墙方向迂回靠近。 每走一步都紧张万分。 寒风在巷子里横冲直撞,鬼哭狼嚎。 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终于来到一处墙根下,她借着冲势猛地跃起,足尖在粗糙冰冷的墙面上用力一蹬,双手向上探去,试图抓住墙头凸起的砖石缝隙,想要攀爬上去! 只要能见到秋风落叶,就能知道阿寂的真实情况,甚至……或许能见到他!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墙头的那一刻…… 一股凌厉的劲风毫无征兆地从她侧后方袭来!快!准!狠! 目标并非要害,却精准地斩向她的后颈! 崔小七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唔!”一声短促的闷哼。 崔小七眼前猛地一黑,她攀爬的动作骤然停止,身体软软的、毫无反抗之力地从半空中坠落。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并未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完蛋了! 她好像……真的添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崔小七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挣扎,后颈传来阵阵钝痛,痛死了!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景象模糊晃动。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猛地想要坐起!动作牵动了颈后,胳膊一软又跌了回去。 她……在哪? 昏迷前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回放——诏狱!高墙! “就知道你不乖,没想到你胆子这般大、诏狱都敢闯……” 崔小七心脏突突狂跳!这声音…… 她缓缓侧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低头看去—— 瞬间怔住! 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放大! 是裴寂! 他就躺在她身侧! 墨色的长发铺散在软枕上,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裴寂慢条斯理地撑坐起身,他侧过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后颈处散落的发丝,又将领口往下拉了拉,“抹了点化瘀的药。” 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那处,“瞧着倒是没之前那般泛红了……” 低沉的声音里,裹着心疼。 崔小气还没有反应过来,盯着近在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就捏住他的脸。 捏一下,温热的、真实的触感传来。 再松一下,指尖残留着肌肤的弹性和温度。 手感……Q弹而真实。 “阿……阿寂!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崔小七猛地抱住裴寂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中,猛吸了一口属于他独有的冷香,“真的是你!” “傻瓜!自然是为夫。” 裴寂说着,惩罚性地在她腰间软肉上,轻轻掐了一下。 “啊呀!”崔小七猝不及防,被他这一下掐,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猫儿般嘤咛一声。 下意识地在他怀里扭了扭,“干嘛啦……好痒!” 那点力道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亲昵的撩拨。 “这是惩罚你的胆大。”裴寂微愠。 崔小七松开环住裴寂的手,漾开调皮又狡黠的笑意,甚至还主动把腰往他手边送了送: “喏,给你掐,随便掐~” 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分明是吃准了他根本舍不得用力。 就那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裴寂既无奈又宠溺地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声音沉肃道,“七七,你可知你今日有多危险?那诏狱的机关,皆是出自鲁有尺之手,遍布杀机!” “你攀爬的那处侧墙之下,埋了伏弩暗哨,只要你翻上墙头,身形暴露的刹那……墙下的伏弩便会瞬间激发,将你……” 他顿了顿,“射成刺猬。” 伏弩?鲁有尺?崔小七心头一颤。 她不觉得裴寂有夸大的成分,鲁有尺设计的机关,那还真是分分钟会要了她的命。 不免心中一阵后怕。 “那我得谢谢手刀砍晕我的人,若是他拉住我,我要是惊呼出声,会惊动到御前侍卫……” 不堪设想! 她今夜的举动,可能真的会成为裴寂的软肋和负担。 “是我任性、冲动了……” 崔小七低下头,真切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是古代,不是现世,凡事得万分谨慎,不然丢命就是一个呼吸间。 裴寂指腹摩挲在她冻红的侧脸上,“七七,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还要看腊梅盛开。” “喝你亲手酿的梅酒。” “嗯……”崔小七如同被安抚的小猫般,在他掌心依赖地蹭了蹭,发出一声软糯的鼻音。 裴寂那双勾人眸子,看得她心头悸动,脸颊发烫。 慌忙侧过头,借着打量四周环境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这是诏狱?”喜欢荒年深山捡夫君,开口竟是东厂活阎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荒年深山捡夫君,开口竟是东厂活阎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