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严青的时候,那孩子又小又瘦弱,在殷煌的眼中,那个孩子被恶鬼争夺着,随时都会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态将恶鬼杀光後,进入了冥婚阵中,事实上他就算不结这婚也是可以的,但是看见那小鬼闪烁着泪光的模样,却触动了他冰冷几千年的心。
然後给了严青自己的玉扳指作为信物,订婚的那天严桑远设宴百桌,却无一人在其位上,这是阴婚,选在子时举办,生人皆须回避,仅有阴阳眼之人才看得见座上高朋满座,皆是为了祝贺鬼王的妖物与鬼魅,当然阎伍当时也在其中,有阎王压阵,也不担心那些魑魅魍魉乱了套。
吉时一到,五岁的小娃娃被打扮的跟个新嫁娘一样,被严桑远牵着走上红毯,他还尚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只知道叔叔的脸色相当铁青,或许是因为被大人的情绪影响,他扁着嘴也差点哭出来,可是严桑远一听见他哽咽声,赶紧说:「阿青,不能哭,今天是你的订亲之日。」
「订亲之日是什麽?我想爸爸、妈妈…」严青他毕竟还小,泪珠子控制不住落了满脸。「呜呜…呜呜…」
他一哭,严桑远就有些慌了手脚,毕竟今日可不是适合哭的日子,他赶紧扯了个笑脸:「会的会的,待会儿订完婚,就能看见爸爸妈妈了。」
「真的吗?」严青他停了泪水,可还抽抽噎噎地,只是回答他的不是叔叔,而是另外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
「真的,一会儿订亲完就能让你们见面了。」殷煌他伸手戳了戳严青的脑袋:「本王不喜欢爱哭鬼,收拾你的泪水。」
抹去那孩子的泪水,殷煌只觉得这泪水总引得自己内心震颤,却无暇细究其因,後来想起才知一切本是因果,严青用力的揉着自己眼睛,泪珠子却怎麽都擦不完,他最後双眼红通通的,满脸的委屈。
一流泪,那好不容易化好的妆都花了,殷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乾脆让小鬼拿来巾帕替他将一脸浓妆擦去,又露出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就是太清瘦了些。
订婚礼也不过走个过场,结束後,严青果不其然的看见自己父母端坐於主位之上,孩子年纪尚小,分不清鬼魂与活人,只是扑进母亲的怀抱中,索讨着双亲最後的温柔。
「感谢您。」严桑远知道,若非看在殷煌的面子上,恐怕也没办法将自己大哥跟大嫂的魂魄从枉死城拘上来。「严家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
「为孤的未婚妻所做之事,谈不上恩情。」殷煌他看着那一家三口重圆,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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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阿青,快点跟鬼王大人说谢谢。」严母温柔的对着严青说,那孩子乖巧的点点头,走到殷煌的面前,笑得有些腼腆。
「漂亮哥哥,谢谢。」严青他转身想再去找母亲,可是一转身,父母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他欢喜没有多久,一见父母消失险些又要哭出来,小小的身躯被搂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让他有了哭泣的地方。
「往後,你就是孤的人了,孤会陪着你。」殷煌他轻拍着严青的背,小小的孩子好像意识到了什麽,泪珠子虽然落下,却小小声地哽咽着。「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孤定当不离不弃。」
这是他给严青的承诺,不离不弃。
後来他与严青的关系订完婚以後,因为在世间有了亲属,所以能在人间定居,只是严青似乎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并非活人,听见严桑远说自己以後要与他一块儿生活,那天笑得很可爱,殷煌只觉得这家伙傻的很。
严青七到十二岁的时候黏他黏得很紧,当然这样的举动,殷煌并不讨厌,十二岁之後,终於有人困惑地问起严青为什麽总是自己跟自己玩,随後严青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活人的事情,殷煌还记得那天严青哭的活像是自己负了他一样。
「你怎麽可以骗我!」
「本王用得着骗你吗?是你自己擅自把孤当成活人的。」
严青他更委屈了,他一直以来一直以为殷煌是活人,结果没有想到他跟学校那些鬼魅一模一样,为此还跟殷煌闹了几天的别扭,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离了殷煌也不行,因为在班上他根本没有朋友,也因为功课跟运动成绩很差的关系,老师也不喜欢他。
於是没几天又哭着扯住殷煌的衣袖,倔强的小表情让殷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闹脾气了?」
「嗯…」严青他很委屈,一双泪眼朦胧的哭得殷煌脑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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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其实殷煌是知道的,严青跟那些普通人不同,从本质上一开始就有了差异,要怎麽融入人群之中,人群只会对他这人投以冷眼,唯一关心他的大概也就只有他在世上仅剩的血亲严桑远,除此之外也没谁了。
这人离了自己到底该怎麽活?带着这样的体质…
「别哭了,没事的,孤在。」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严青这些天的委屈,孩子一股脑地哭着。
「他们都说我很奇怪,不愿意跟我玩,说我是没爸妈的孩子…」严青一边说一边哭,殷煌他无奈地摸着那人的脑袋,听着他与自己诉苦。
其实殷煌是知道的,严青他没有办法离开自己。
严青他窝在被窝内,很不想起床,因为太温暖了,温暖到他舍不得离开床,只是很快的他身边的人动了下,没多久眼神就清明了,一点都不像是刚从睡梦中清醒的人,殷煌注意到严青还在睡,轻手轻脚的将他从自己的怀抱中放到床上,然後去梳洗一番後,给对方做早餐。
殷煌他烤了面包、炒了炒蛋,然後又从冰箱中拿出现成的沙拉,时间走到早上八点,今天是假日,可是今天准备要带严青出门走走,也不能让他赖床赖太晚,所以他又进到房中摇醒被窝中的那人。
「青,起床。」
「再五分钟…」
严青一如往常的赖床,翻了个身又把自己包成一团,殷煌他无言地盯着这被团,然後伸手一把掀了那人温暖的被子,还顺带着把严青给翻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