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人自不知长春宫闹的这一出,私下谈的,都是诸位娘娘宾主尽欢。
这长信宫中,永远都是桃红柳绿,鸟语花香。
转天过来,姜云冉一早便醒来。
天气越发寒冷,她洗漱更衣之后,站在院中赏景。
天光熹微,金乌还未醒来,整片天都是灰蒙蒙的,仿佛被乌云遮蔽,看不见任何天明。
殿阁顶上的琉璃瓦也不再耀眼,犹如濒死游鱼的鱼鳞,彻底失去色泽。
各宫还未起,只听雪宫点了宫灯,一早便开始忙碌。
宫人们穿梭忙碌,姜云冉看紫叶有条不紊吩咐两名新来的扫洗宫人,让她们一早查看宫殿瓦片,看是否有破损。
年纪轻轻,但处事老练沉稳,让人不敢小觑。
随着姜云冉高升,听雪宫的宫人都水涨船高。
青黛升为正七品司职宫女,钱小多升为司职内侍,掌管听雪宫内外事宜。
紫叶升为大宫女,贴身伺候。
莺歌与蓝韵直接从扫洗宫人升为二等宫女,进了寝殿伺候,不用再做扫洗活计。
黄门处,除了钱小多高升,彭逾的两个徒弟,刘晓瑞和万晓吉都升为听雪宫内行走,并不挂于姜云冉名下,不占内监名额。
另外一名扫洗黄门小六子升为二等黄门,跟着钱小多忙里忙外。
尚宫局另外选了两名三等宫女并四名扫洗宫人送来听雪宫,方便姜美人差遣。
至此,整个听雪宫井然有序。
当了大宫女,紫叶依旧温和,她同青黛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下面的小宫女管的服服帖帖。
见姜云冉在看自己,紫叶忙快步过来,取了斗篷给她披上。
“娘娘怎么不多穿一件,”紫叶道,“外面这样冷,再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姜云冉摇摇头,她仰头看向天,说:“昨夜里烟云胧月,瞧着今日就不似晴日。”
“是呢,”紫叶仔细给她系好衣领带子,道,“今日应有风起,听尚宫局的姑姑们说,钦天监卜算,这几日恐有大雪。”
姜云冉伸出手,呼了口气,白烟在眼前弥漫,朦胧了眼眸。
“瑞雪兆丰年。”
“百姓们也都盼着这一场雪呢。”
一早起,听雪宫就忙碌不停。
等姜云冉准备好出门时,金乌已经醒来,细碎的霞光穿越云层,照耀苍茫大地。
上了马车,紫叶和青黛便开始收拾包袱,钱小多在外面,跟赶车黄门并肩而坐。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便出了鱼跃门,在外五所停驻。
钱小多的嗓音响起:“娘娘,上书房到了。”
姜云冉愣了一下,未曾想到景华琰直接把她接到了上书房。
她被青黛扶着下了马车,抬头就瞧见外五所宽敞整洁的宫殿。
当今陛下膝下皇子不满周岁,依旧住在后宫之中,如今住在外五所的,只有十五岁的靖亲王一人,三公主和四公主住内五所,每日都会来上书房跟靖亲王一起上课。
姜云冉下了马车,就听到上书房内老先生的教导声。
她站在对门外的小柳公公摆了一下手,自己过去站在窗外,往书房内探看。
出乎姜云冉的意料,景华琰今日也陪在上书房内,正安静听卫翰林讲课。
靖亲王今年十五,一脸青葱,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似乎感受到了窗外视线,小心翼翼看过来。
四目相对,靖亲王脸上难掩惊讶。
边上的四公主永昌瞥了他一眼,在卫翰林看过来之前,狠狠踩了他一脚。
所幸,姜云冉来的时间正正好。
又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一节课就结束了。
卫翰林同景华琰见礼,景华琰才起身笑道:“许久不曾听卫翰林的礼课,如今再听,收获颇丰。”
这位卫翰林显然便是卫美人的父亲,他面容清俊,身形消瘦,一看便是风骨文人,身上未曾有一丝市侩官气。
他道:“陛下一心为民,灵台纯粹,因此还能听进臣的课业,这是国朝之幸。”
别看是个老学究,倒也很会说话。
小柳公公时机寻得刚好,等君臣二人寒暄完,小柳公公才唱诵:“姜美人求见。”
上书房中众人皆是一静。
姜云冉上前一步,站在门口对着景华琰行礼:“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今日要出宫,姜云冉便未着宫装,她选了一身最素雅的蝴蝶袖袄裙,外面只配了一件素面拼花褙子。
她头上梳着寻常的妇人盘发,在发髻上戴了一支小巧的白玉簪,通身上下只有耳上戴了一对珍珠耳铛,显得别致又优雅。
景华琰笑了。
“你来了。”
卫翰林和靖亲王等人上前见礼,相互寒暄之后,卫翰林就退下了。
靖亲王和四公主自然见过姜云冉,只是有些意外她今日的衣着打扮,永昌公主便问:“皇兄,您和姜娘娘这是要去何处?”
景华琰站起身,简单抚平衣摆的褶皱。
“姜美人最近读书认真,伴驾有功,朕带她出宫去玩。”
姜云冉:“……”
靖亲王噗地笑了起来,对永昌公主说:“皇兄唬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