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句话并不复杂,甚至非常简洁明朗。
待景华琰把话说完,姜云冉已经全部反应过来。
如今,阮忠良换了个队伍。
他曾经攀附廖氏,过后巴结姚氏,在阮含珍入宫之前,他又隐约同徐氏有所勾连。
京中势力错综复杂,他竟是都巴结了个遍,也是个人才。
然而这都是隐藏在忠君爱国表象之下的虚伪,现在的他把之前全数抛弃,似乎只跟着景华琰一人。
论说左右逢源,曲意逢迎的本事,他可比自己的女儿强得多。
还是能舍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一切只为了荣华富贵。
在做过那么多恶事之后,他又要做纯臣了。
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机会?
一个人手染鲜血,还想着改头换面,那就是做梦。
姜云冉冷眼旁观,即便景华琰不知阮忠良做过的那些恶事,他也绝对不会重用他。
这种转头就能出卖前主的贰心臣,谁都不会信任,更何况是多疑冷漠的皇帝陛下了。
姜云冉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是,至少现在,是要重用阮氏的?”
景华琰含笑点头,松开了禁锢她脖颈的手。
“聪敏。”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姜云冉红唇微勾,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姜云冉把重点放在了现在,也就是说,等目的达成,景华琰不会再托举阮氏。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姜云冉的机会了。
在此之前,她要一点一点,把阮氏这个曾经压在她们身上的庞然大物,慢慢压在泥里。
等待最后潮水涌来,一夕吞没。
姜云冉身上的丹桂芬芳轻轻浅浅,让人闻之不忘。
比昨日的,似乎更香甜了。
景华琰呼吸一滞,却并未动作,反而平静端起茶盏,品了口茶。
“你还有什么想要卖给朕的?”
姜云冉思忖片刻,道:“陛下,你可知冰窖倒手私售冰块?”
景华琰自然知晓。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简单。
姜云冉道:“妾之前取冰,冰窖不给,后来陛下多次赏赐,冰窖兴许怕妾有重获恩宠之时,这才把冰给了妾。”
“但当时,司徒美人很客气从妾手里买走了冰。”
她说得很客观,只对景华琰道:“陛下,我以为那冰去了德妃娘娘处。”
说起来,她总觉得徐德妃的病来得太蹊跷了。
便是有寒症和敏症,便是身体孱弱,也不能气急吐血,一病不起。
“娘娘的病症,可是什么模样?”
姜云冉凑上前来问。
宫里这些踩低捧高,景华琰是知晓的,不过并不知晓得这样清楚。
私下换冰卖冰,景华琰也全然不知情。
归根结底,没有人在乎。
就连梁三泰也没注意到这件小事。
景华琰听到这里,面色却微微沉了下来。
司徒美人身体康健,她不像徐德妃那样娇贵,前些时日虽然尚且有些暑热余存,却也过了最炎热的时候。
按她的份例,她自己的冰是够用的。
不够用的就是徐德妃了。
景华琰看向姜云冉。
他眸色沉沉,周身威仪尽显。
之前说司务局,说阮氏,甚至说她的目的,景华琰都风轻云淡,还有闲心逗弄她几句。
然而现在,景华琰居然生气了。
姜云冉心里一紧,并非因景华琰在乎徐德妃,而是要提醒自己,徐德妃对景华琰很重要。
她正待说什么,景华琰却冷冷开口。
“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姜云冉愣了愣:“陛下这是何意?”
景华琰的手在方几上敲了几下,随着彭彭的响声传来,景华琰心中的烦躁慢慢消散。
他迅速冷静下来,重新变回了那个气定神闲的皇帝陛下。
“若德妃之症真因冰而起,那这冰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脚?是从你手中取走做的,还是说……”
景华琰直直看向姜云冉。
“还是说,从一开始,从冰窖的时候,那冰就有问题?”
姜云冉心中一惊,瞬间,后背爬上一股寒芒,激得她脖颈上汗毛倒竖。
如果冰在冰窖时就有异常,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暗中下手的人,要害的是她。
入宫第一次,姜云冉感受到了清晰的杀戮和恶意。
之前阮家的一切,佩兰做的所有事,姜云冉都不害怕,因为她一早就有准备,也提前做好了应对。
可这杀意来得毫无理由,她如何能不心惊?
景华琰见她害怕,甚至露出了惊慌神色,神情倒是缓和下来。
“此事都是朕猜测,不过既然有猜测,便要彻底查清楚。”
景华琰看向她,语气很坚定:“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