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默不作声为她拉高衣领，睇视着在笑的雪尽，启唇问道：ldquo雪尽，你为何救我？rdquo第145章为何救姑娘？雪尽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迷惘。于雪尽而言, 她当时冲出去是本能，从未想过原因。ldquo姑娘是奴婢的主子。rdquo因为这个吗？柳烟没有直接出言否定她，而是颔首道：ldquo嗯, 意思是若换个人你也会如此？rdquo雪尽道：ldquo换个人？rdquoldquo换成老太太，二太太。rdquo雪尽的神情霎时一言难尽起来，语气甚至有几分哀怨：ldquo姑娘别逗奴婢了。rdquo她向来聪颖, 很快想明白柳烟话下之意, 重新道：ldquo也因为主子是姑娘, 姑娘对奴婢有恩, 奴婢不能忘恩。rdquo还因为姑娘对她很好，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她无法想象姑娘在她面前被那些人伤害的样子, 就是没法接受。如若这样，要她做什么？她本就该好好护好姑娘的。她双眼中盛满忠诚和热情, 纯粹得能烫伤人心魂。柳烟不错眼地看着她, 指尖落到雪尽鬓边，轻轻抚摸了下。ldquo好雪尽。rdquo那个充斥血腥与危险的夜里，就算是自幼陪伴她的冬芸冬灵，在那种情况也不可能比雪尽做得更好了。而雪尽才跟她认识多久。雪尽她甚至还是个孩子, 比她小的孩子。柳烟没办法不触动。最初她对雪尽好, 是为了规避柳家的命运。后来她对雪尽多了关照，欣赏，怜惜，诸多不一。而眼下，雪尽豁出命来救她，柳烟真不知她捧出什么东西来, 才足以回报雪尽的忠义。她或许不是个如雪尽般纯粹的人, 但她想对雪尽好些, 真正地对她好。许是受她情绪感念，病将将好的时候，她就收到了京中的回信。柳烟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眉眼间唯余震撼mdashmdash镇国公池家？她再把信件仔细看了遍。池姓是小姓，勋贵官爵之家里更是不多。吴元思几番打听之下了解到，这些池姓人家里都不存在孩童走失的情况，但不排除刻意隐瞒的情况mdashmdash若是家里妾室生了孩子悄然送走，那些陈年旧事自然不是吴元思可以轻易查到的。唯有一家探查不到，乃是镇国公府池家。镇国公及其夫人镇守边关，听闻战乱之际镇国公夫人的孩子丢了，如今还没找到。ldquohelliphelliprdquo若真是镇国公helliphellip柳烟第一反应居然是，那柳家在梦里的结局也不意外了。她早该想到的。再按照吴元思上面说的年份，柳烟掐指算来，八九不离十了。她心下一阵振奋，正想着如何对雪尽好，眼下帮她找到亲生父母不就是天大的好？柳烟当即不顾堪堪好些的病体，披着薄衫去了书房，研墨回信。以防旁人看到，没让任何人伺候。只是刚提笔写了两行字，难以抵抗的睡意忽得袭来。梦里的神佛再度出现了，告诫她：ldquo你此时不能送走雪尽，更不能寄信给镇国公府。rdquo柳烟反应很快：ldquo意思是镇国公夫妇的确是雪尽亲生父母？rdquoldquo没错。rdquoldquo为何不能？雪尽本是国公府嫡女，要她继续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吗？rdquoldquo你想报答雪尽恩情，又可知如何才是真的对她好？rdquo柳烟微微蹙眉。她心下自有答案，但对方言下之意是helliphellip她的答案是错的。她谨慎地保留了回答，听到那飘渺声音道：ldquo你若是此时将信递去，镇国公夫妇欣喜若狂，两人亲自赶来岭南府，却被亲信背叛泄露行踪，在路上遭敌军伏杀。届时不仅雪尽失去双亲，边关也将陷入无休止的战火中。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柳烟道：ldquo请您明示。rdquoldquo待四年后，镇国公夫妇班师回京，你父亲回京述职，自有佳音。rdquohelliphellip柳烟徐徐自梦中醒来，看着刚提笔写了几个字的信，轻落一声叹。这封信是送不出去了。但凡有万一的可能，她不仅是对不起雪尽，更是千古罪人。那雪尽只能继续在自己身边helliphellip想到这柳烟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欢欣，她才发现自己是很舍不得雪尽离开自己的。既然雪尽还要在她身边留三年helliphellip柳烟沉吟思索起来。没两日就是七夕。因贼寇一事沉寂的观风院再度活了过来，恢复元神的冬芸等人和小丫鬟们聚众乞巧，闹到月上中天。小丫鬟们都散了，柳烟以养伤为由，赶雪尽回去睡，留四个丫鬟在身边叙话。ldquo我平日对你们可好？rdquo四个冬面面相觑，道：ldquo自然是好。rdquo柳烟慢声问道：ldquo怎样是最好？rdquo她想了又想，觉得雪尽的想法或许和她们差不离，故有此一问。四个冬又互相看了看，俱都笑了。冬芸道：ldquo我的话，一辈子在姑娘身边伺候着最好。rdquo冬枚直言道：ldquo我想他日消了奴籍，单立门户。rdquo冬灵把玩着垂发道：ldquo只要没人欺我头上，怎样都好！rdquo冬霜笑得恬淡：ldquo我觉得现下就很好，不看以后。rdquo柳烟沉吟。是她想差了。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丫鬟们也是人。该去问雪尽本人才对。就着月色，柳烟来到后罩房雪尽的屋子，轻轻叩门。ldquo进来。rdquo柳烟推开门，雪尽见是她，忙站起身：ldquo姑娘怎的来了？rdquo柳烟几乎没再来过后罩房，此时打眼一扫，屋子还是从前那个屋子，却在雪尽的装点下大不一样了。添了个条案，上头摆着素胆插瓶。另多了许多小物件，屋子多了股久居的人气，颇为温馨。雪尽忙让柳烟坐下，柳烟心知自己不坐下她也不安稳，于是牵着她一同坐在桌前，先夸了句：ldquo屋子收拾得不错。rdquo再对雪尽温声道：ldquo方才跟冬芸她们聊了几句，想到你，便一齐问问。rdquo雪尽聚精会神地听着。柳烟道：ldquo我问冬芸她们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她们都和我说了，你呢？rdquo雪尽有些没懂：ldquo姑娘指的是？rdquo柳烟顿了顿道：ldquo你是想留在我身边，还是想像冬枚说的那样，觉得消了奴籍的好？rdquo若是雪尽想消了奴籍，她绝无二话。怕雪尽担忧出府的日子，柳烟道：ldquo你若是想自立门户，我给你盘个一进的宅子，或是替我去看铺子，当管家娘子helliphelliprdquo柳烟说到这，蓦地发觉雪尽眼底浮现薄薄层水光，惊得住了口，柔声道：ldquo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赶你走，只是问你的意思。rdquoldquo知道姑娘不赶我，但一想到要离开姑娘身边我helliphelliprdquo雪尽咬了咬下唇，直视柳烟的泪眼中满是倔强：ldquo我要留在姑娘身边。rdquo她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疑。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她唯一的牵挂就在柳烟身上，唯独待在观风院，待在主屋不远处的后罩房，才令她分外安心。有时从噩梦中惊醒，雪尽就悄悄打开门，远远就着月色看一眼主屋。想到柳烟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她再回到床上，便可以安眠了。外面的世界或许好罢，可姑娘在这儿。柳烟默了默，问她：ldquo你想好了？rdquo雪尽毫不犹豫地点头。ldquo我知道了。rdquo柳烟轻声道。尽管尽量避免自己去影响雪尽的选择，但不可否认，她心下有一丝松快。雪尽这样选也好。她这副惊世的容貌要是在外头，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护她周全。拿着雪尽的答案，柳烟心下渐渐有了计量。七夕之后不久，柳府上下便得知一件事儿。早逝的夫人吴氏总给大姑娘托梦，言道雪尽对大姑娘有恩，必善待之，好生报答恩情。孙氏听到后和二老爷道：ldquo这事悬乎，不知是真是假。rdquo二老爷倒是很信：ldquo正是大嫂忌日，显灵托梦也说得过去。rdquo下人们听了也是众说纷纭。老太太听说吴氏显了灵让柳烟善待一个丫鬟，表面嗤之以鼻，暗地里上香时都虔诚几分，望神佛保佑她别被小鬼缠上。柳烟又去了趟柳相集书房。再回来后，雪尽对外位同一等，对内便超脱于丫鬟之列，跟随在柳烟身旁，受柳烟亲自教导。她朝着观风院众人宣告了这件事，再领着几个冬和雪尽单独道：ldquo可有话要说？rdquo冬芸率先朝雪尽道：ldquo恭喜你。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