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满脸堆笑,语气恭敬:大人,小的姓陈,是苏杭一带的绸缎商,在京城里寻了些时兴的花样,准备带回江南,可是有何不妥之处,惊动了诸位官爷? 小的出来一趟,家中只剩下妻儿老母,遇事拿不定主意,小的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日夜兼程,尽快返乡。陈老板额间渗出细密冷汗,汇成小股,顺着面颊滴落在草丛中。 他轻轻拊掌,双腿一夹马腹,绕着陈老板转了一圈。 谢三从腰间取下佩刀,点了点陈老板的肩,匪徒狡诈,满口谎言,令人防不胜防,为了避免他们混入车队,还是让谢某手底下的军士查验一番,如此,你我都能放心。 毕竟这煞神出手毫不容情,一旦激怒了他,只怕性命不保。 而谢三,仍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切。 将军,好几个小厮会武,都是练家子! 长刀出鞘,闪烁着阵阵寒光,刀刃在中年男子脖颈处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线,冰冷,又带着几不可察的痛感。 中年男人猛地抬起头,眼底尽是愕然,没想到谢三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费东生,把人捆起来,严加看管。 如今大军虽已班师回朝,但未经陛下传召,仍不得入京。 一名文士模样的男子走到近前,手里捧了只箱笼,将军,属下已打探清楚,遇害的行商名为陈武,确实是苏杭一带的绸缎商,在京中采买了不少时兴的图样,准备带回老家,岂料天降祸事,车队遇上贼匪,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是陈武的遗物,未发现有何异样,请将军过目。 图样都是京中知名画师的作品,适合做扇面或者绢帕,有的是城里正时兴的,有的甚至连咱们都没见过。罗江低声解释。 这群贼匪背后应当有人指使,否则行事也不会如此放肆,可惜他们处理得太干净,属下无能,没有找到证据。文士冲着谢三拱手行礼,满脸羞惭之色。 将军所言极是,罗江冒进了。 此时此刻,营帐中仅剩谢三一人。 那是一个美丽无暇的少女,露出的小半张脸,透着猫儿才有的娇憨。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次回眸,每次落泪的模样,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指腹摩挲着那张画纸,谢三凤目略微眯起,很好奇这幅画究竟出自谁手。 倏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今晨接到的一封书信。 长夏侯府在与沈家议亲。 谢三虽未见过沈既白,却也听说过这位探花郎生得如何丰神俊朗,神清骨秀,一个门第不显的穷书生,即便在翰林院任职,也似无根浮萍,艰难维持生计罢了。 桑宁啊桑宁,一别半载,你的眼光倒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刚欲将猫戏图撕碎,却陡然收回手。 许是莲子心茶真有安神之功效,自打接连服用以后,桑宁梦魇的次数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