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一点就要把“娘家人”这词说出口了。
裴迁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清水,神色平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让黎恪觉得他可能咽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于是一把抢过他的杯子,几步退远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我很后悔。”裴迁轻轻按住自己的左上臂,目光飘忽不定,“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你指什么?”
“对把周悬牵扯进我这些私事的愧疚。”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是没用的,但内疚可以鞭策你不再做错事,让未来的你后悔。”
黎恪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被他小心放置的药盒,递给了裴迁,“我对阿悬也说过一样的话,去做你认为对的事,不要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但在那人伸手想接住药盒时,他却缩了手。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忽然一阵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僵持。
是黎恪的手机。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看了看裴迁,将手机凑到耳边,按下了接听键。
“让你旁边那个病秧子接电话。”
对方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虽然早就猜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黎恪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他绷着脸把手机递给裴迁,后者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我。”他的声音伴着无力的轻咳。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如我给你个台阶,你就势下了吧。”
“有话直说。”
“戚孝在我手里。”
电话另一头,男人对着灯光端详着自己指甲缝里的血迹,眼神飘向正卑微求饶的男人,被那“呜呜”的讨饶声吵得心烦,干脆一脚踹在了那血淋淋的脑袋上。
呜咽声戛然而止。
他面不改色地说:“今天早上他在雁息搞了场大动静,然后就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跑到我这儿来求庇护了,我对这个人没什么感觉,他制造的药品和炸//药也是可有可无,我对他的兴趣远不及你,所以……”
“直说吧。”
男人轻笑道:“我可以把这个杀了你情人发小的凶手交给你处置,你一直在追查的那件事也可以给你个准确的交代,你还有什么愿望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来做个交易吧。”
“条件。”
“我要你。”
男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你而言,你也不过是在生命最后的几十天里失去自由罢了,反正你也无力再拖着你那药效发作的身体东奔西走,在哪儿待着不是一样?说句伤人的话,你也只有在我这儿是特别的存在,这些还不够让你动心吗?”
对方这态度真是让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