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不在,公寓里就她一个人。和之前一样,顾染有事去忙,一条消息都没给她留。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画展举办的第一天。闻澜蝉是不想去的。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而且她现在看不到颜色,去了,灰蒙蒙的一片,她心里难受。可顾染在那儿,还有施颖。参加画展的都是施颖的粉丝,她们都知道施颖和顾染的关系,她们可能会起哄,会祝福……可,顾染明明是她女朋友。没犹豫多久,闻澜蝉下楼打车。出租车司机是本地的,人挺和蔼,话多,听她报了地址,絮絮叨叨的说:“今天去这地的小姑娘可多了,我前前后后拉了有十几趟,听说是哪个明星的画展是吧?你也是她的粉丝啊?”闻澜蝉扭头看着窗外,不说话,装听不见。冷漠又无情。司机自顾自的说着,见她不理,就在司机群里用语音聊。闻澜蝉烦躁的拧了下眉。很多时候,她都很讨厌这个世界。聒噪、无聊、虚荣、不守规则、道貌岸然。出租车只能停在画展两条街之外。里面堵死了,来的人排起长队,还在一一验票。闻澜蝉穿过人群,走到体育馆门口。验票的保安不认识她,施颖也没给她能直接通行的证明。准确的说,是她没管施颖要。拨了电话给顾染,闻澜蝉言简意赅:“接我。”顾染听到她那头的嘈杂。“我让你保安放你进来。”闻澜蝉还是那句:“接我。”顾染皱皱眉,说:“好,你等我。”大概五六分钟,顾染出来了。她笑着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向闻澜蝉招手。闻澜蝉没动,耳朵被吵得嗡嗡的,让她的视力变得很模糊。看到她眯着眼努力辨认,顾染察觉不对,缓步走向她。“怎么了?”闻澜蝉摇头,收回视线。“人有点多。”顾染笑笑,“你的画展人比这儿更多吧。”她歪歪头,“走吧。”闻澜蝉想牵她的手,顾染不知有意无意,往前一步躲开了。扑了个空,闻澜蝉蜷缩起手指。眼睛更疼了。顾染已经进了场馆。闻澜蝉走在她后面,看到施颖笑盈盈的和粉丝聊天,顾染进门,粉丝还一阵尖叫。顾染在公众那儿或许知名度不高,但在施颖粉丝那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粉丝不是来看画的,是来看施颖的。她们打趣着问两人怎么天天黏在一起。还有问施颖现在开不开放追求。尖叫声让闻澜蝉很不舒服。注意到闻澜蝉的表情,施颖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乱起哄了,我和顾老师是朋友。”粉丝一向不听这些,该起哄的还是起哄。顾染散漫的笑笑,习以为常的模样,连个眼神都没给闻澜蝉。第23章 她会哭的。不被顾染承认的滋味,很难形容。顾染一向是很张扬的个性,她藏不住事,高中还没表白,她喜欢闻澜蝉这事就在班里就传开了。后来谈恋爱,班里同学也是动不动就起哄,连老师都看出猫腻了,顾染从来不否认,有时还大大方方的承认说:“对,我有女朋友,你们羡慕啊?”曾经被全心全意的对待过,闻澜蝉太清楚现在的顾染对她有多不真诚。不想待在这儿看顾染和别人被起哄,闻澜蝉转身就走。顾染侧头和粉丝说话,跟没看见似的。施颖小小的推了她一把。低声说:“你干嘛?追啊。”“追什么?”顾染似乎觉得挺可笑,“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施颖眉头一紧,“你们吵架了?”顾染没说话。没吵架,她们就没和好过。施颖微微抿唇,笑了下。“顾染,你带着对她的怨气来我这儿,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和顾染利用她让闻澜蝉吃醋一样。“我没这么想。”双手往口袋里一插,顾染看看那些粉丝,解释说:“你的画展我要是不来,粉丝会有很多猜测。”无非是些两个人是不是闹掰之类的传闻。顾染很讨厌这些,但她不想给施颖添麻烦。这话一出来,施颖就没法生她的气。“你来过就可以了,走吧,闻老师要紧。”顾染铁了心,“不去。”她倚着栏杆,双手插兜,懒懒散散的。头一歪,衣领往下低,锁骨的玫瑰花露出一片花瓣。施颖看到了。“你脖子上什么东西?”“闻澜蝉画的。”顾染漫不经心的扯扯衣领,没让看。她昨晚洗澡发现洗不掉,她也没问闻澜蝉,留着就留着了,无伤大雅。反应过来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施颖撤开视线。“你真的,走吧。”明明心就不在这儿。顾染沉默了数十分钟,拎起衣服转身走了。她没去追闻澜蝉,也没开车,就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越来越冷,她没穿外套,裸露在寒风里的脖子和手都被吹得泛红。不知不觉的走到江边,顾染停下脚步,顺着江流望向明都大学的方向。她曾和闻澜蝉在这儿看过风景,她们牵着手说未来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一起俯瞰这个城市。后来她一个人站到了高点,孤零零的,如浮萍。可怕的是她回不了南城,回不了那个每片土地都存有和闻澜蝉回忆的城市。她只能做浮萍,就这样没根的漂下去。顾染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的扔到江里。水花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波纹。她深深的吸一口气,仿佛积压了一整天的不愉快都随着那颗石子消失了。这七年来,她不知道做过多少类似的事。每一件,她都在欺骗自己。今天,她想要一句实话。把外套扔在地上,顾染曲着膝盖坐下去,给闻澜蝉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那头没说话,在等她开口。“闻澜蝉。”顾染捂住眼睛,很小声的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如果早五年,她就戒不掉酒,戒不掉闻澜蝉。如果早三年,她就不会重新再喝酒,重蹈覆辙。哪怕只早一年,她都不会想要报复。她真的等够了。闻澜蝉很久都没说话。顾染低着头,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她没看到闻澜蝉站在桥的另一头,远远的望着她。闻澜蝉看到她在哭。垂下视线,闻澜蝉说:“我回不来。顾染,我真的回不来。”最开始是被爸妈收走了身份证和护照。之后是失明,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她没勇气让顾染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模样。顾染问:“原因呢?”捏紧手机,闻澜蝉听见自己用很冷漠的语气说:“我的画风在国外更受欢迎。人要有能力,要有钱有势,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不是吗?”有钱有势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顾染冷笑着掐断了电话。她觉得自己挺可悲的,居然还对闻澜蝉心存希望,以为她离开自己会有所谓的苦衷。她都打算骗骗自己,让自己能好过一点。可闻澜蝉连欺骗她的机会都不给。分手时嫌弃她幼稚的理由果然不是撒谎,闻澜蝉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女朋友。现在回到她身边,是发现她名利双收,有可利用的价值吧。顾染想,她可真该死。那天,顾染坐在桥上,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闻澜蝉站在桥的末端,静静的陪着她。起来的时候,顾染双腿都在发抖。被冷风吹的。她把外套搭在肩膀上,背对着闻澜蝉往回走。闻澜蝉看着她,没有跟过去。等顾染消失在视线里,闻澜蝉拨通文瑾的电话,同她说:“我可能快要看不见了。”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不愿意接受。文瑾比她急,“怎么会?你在哪儿呢?”“我视力变模糊了。”这是失明的前兆。“我的眼镜在画室,我现在过来。”应该还能撑*几天。转身到街口打车,闻澜蝉没挂电话,怕出意外。“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文瑾正穿鞋下楼,“你说。”闻澜蝉微微启唇,又闭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