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居高临下地停在了沈初雪面前,垂眸平静地看着狼狈的沈初雪。 沈初雪艰难直起身子,迅速盘坐好,闭上眼。 “别害怕,我出不去的,与我聊聊?” 沈初雪无动于衷,甚至于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他可是回来了?” 男人继续道,“你听见了吧?他说讨厌你。” “你杀了他,他肯定讨厌你。” “不像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幸福的,每一个夜晚,我与他相拥而眠……我还曾与他欢好过……他亲自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名字……” “你是我,我也是你。” “像你这种懦夫,永远得不到他的喜欢。” 他的声音宛如破风箱一般沙哑难听,回荡在废墟中。 “沈初雪不需要江浪的喜欢。” 最后一句,宛如一记闷锤重重地落在沈初雪脑袋上,他耳边一阵嗡鸣,钝疼感从心口一直朝身体四处蔓延开来,一时之间,他竟然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他崩溃地俯下身去,勉强伸出手抵在地上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水生,你这个时辰不是该在五谷堂用午膳吗?怎么回来了?” “别说了,五谷堂的东西太难吃了,有一年我家乡犯了蝗灾,我啃过树皮草根,还吃过蝗虫,那时候我就觉得没有什么比那些东西难吃了,直到我遇上了五谷堂的饭菜。” “这么难吃?我还没有去吃过。” 紧接着,是那个熟悉的少年郎笑声。 沈初雪强行从痛苦的识海中抽离出来,彼时,他已经道袍凌乱,汗水浸湿了大半衣衫,脸色灰白到瞧不见一点血色。 最终,他在紧闭的门口站定,伸出手,抚上粗糙的房门,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朝外面望去。 屋外,江浪与闵修竹正并肩而立,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趣事,两个人脸上都堆着笑容。 只是,青年已不是少年时容貌。 沈初雪指尖轻抚着粗糙的木门,有木刺扎进了他皮肉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心口发疼地不得不一点一点地弯下身去,弓起背脊,一节一节脊骨清晰地在那单薄的道袍上突起。他的心为何如此疼? 清晨天边灰蒙蒙的一片,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凉风吹来,江浪眯眼往前一瞧,动作却是不由一顿。 听到声音,沈初雪闻声撩起眼皮望来,细长浓密的睫毛散落在眼前,遮住大半阴郁的眸子,望过来的时候,眼中有浮光在其跃动。 江浪愣了一下,这时候,沈初雪朝他靠了靠,抿了抿苍白的薄唇,轻声同江浪道,“我让修竹下山带了些酒楼里的饭菜来,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