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艺哥,林晚意生前最喜欢喝什么咖啡啊?" 苏婷这个问题抛出来时,沈艺正给一束香槟玫瑰修剪花茎,剪刀"咔嚓"一声,差点剪到自己手指头。阳光透过玻璃橱窗照在剪刀上,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来跳去,像个不安分的幽灵。 "啊?"他抬头,看见苏婷趴在柜台上,双手托腮,眼睛眨巴得像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这丫头今天涂了蜜桃色的唇膏,头发也精心卷过——反常得就像动物园里的企鹅突然开始跳探戈。 "就...随便问问嘛。"苏婷用指尖卷着一缕头发,那缕头发在她手指上绕了足足五圈,"学术研究!我们心理学课要分析不同人格类型的饮品偏好。" 沈艺挑起眉毛:"你什么时候对心理学——" 苏晴从仓库抱着满天星走出来,听到这句差点把怀里的花全撒地上。几支顽皮的满天星逃逸出来,飘飘荡荡落在地板上,像一场微型流星雨。 "婷婷,"她眯起眼睛,把剩下的花束重重放在桌上,震得收银台里的硬币叮当作响,"你学的是会计。"她伸手从妹妹头发上摘下一片花瓣,"上周你还在抱怨借贷记账法让你头秃。" "跨学科研究!"苏婷立刻挺直腰板,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我们教授说现代学术要打破专业壁垒——" "你教授还说过你再缺课三次就挂科呢。"苏晴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考勤表,"需要我念给你听吗?周一周二旷课理由是'研究花卉市场',周三写的是'观察城市鸟类'..." 沈艺擦了擦剪刀,心想这场景活像犯罪嫌疑人在接受审讯。阳光正好照在苏婷脸上,把她鼻尖上的小雀斑照得闪闪发亮——每次这丫头撒谎,那些雀斑就会变得特别明显,像是随时准备出卖她的小叛徒。 "好吧好吧!"苏婷举起双手投降,手腕上的银手链叮叮当当响,"我昨天整理相册,翻到几张林晚意的照片。"她的脚尖在地上画着不规则的圈,"就觉得...挺可惜的,那么漂亮一个人。" 沈艺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自从林晚意死后,这三个字就像个定时炸弹,谁提谁倒霉。上周隔壁面包店老板娘随口说了句"你前妻真可惜",他当场把人家提拉米苏摔成了抽象派雕塑,现在那家店门口还贴着"禁止携带沈艺入内"的告示。 "她喝黑咖啡,"沈艺把修剪好的玫瑰插进花瓶,动作刻意放慢,"不加糖,加三片柠檬——说是能'排毒',其实就为了显摆自己不怕酸。"他模仿着林晚意当年翘着小指喝咖啡的样子,"每次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哎呀好酸',然后等着别人夸她厉害。" 苏婷迅速在手机上记着什么。沈艺假装整理花束,瞥见屏幕一闪而过的照片——确实是林晚意,但角度奇怪,像是从某个隐蔽角落偷拍的。他喉咙突然发紧,仿佛有人往他气管里塞了团玫瑰花刺。 "她还喜欢什么啊?比如...最常去的餐厅?害怕什么东西?有没有特别的小习惯?" "婷婷,"苏晴拿起一支百合轻轻敲了下妹妹的脑袋,花粉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形成一团金色烟雾,"你这是要做学术研究还是写追悼词?"她凑近闻了闻妹妹的头发,"等等,你用了新香水?" 苏婷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跳了半步:"就...随便喷喷!" 沈艺鼻子动了动。那香味甜得发腻,像是把整个糖果店浓缩成了一瓶香水——完全不是苏婷平时的风格,倒像是... "人类学调查!"苏婷急忙转移话题,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们教授——" "你们教授知道你这么刻苦,"沈艺慢悠悠地说,拿起喷壶给一株蔫头耷脑的绿萝浇水,"一定会感动得让你直接挂科。"水流哗啦啦响,掩盖不住苏婷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花店门铃突然响了。三人同时转头,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的芭蕾舞团。 林晚亭推门进来,今天换了副琥珀色的变色镜,衬得她像个优雅的螳螂——那种交配后会吃掉配偶的品种。她穿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下摆随意地打了个结,露出纤细的腰肢。沈艺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指甲油,是那种近乎透明的淡粉色,远看像是十个小小的贝壳贴在指尖上。 "下午好,"她微笑着举起相机,镜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今天的阳光很适合拍绣球花。"她的视线在苏婷手机上停留了0.5秒,又迅速移开,快得像是怕被烫伤。 苏婷迅速锁屏,动作快得像被捉奸在床。手机"啪"的一声砸在柜台上,吓得角落里打盹的虎斑猫"喵"地窜了出去。 "林小姐要买花?"苏晴挡在妹妹前面,语气比北极的冰还冷。她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连衣裙,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像是一尊冰雕。 "只是取景。"林晚亭的镜头转向沈艺,快门声轻得像声叹息,"沈先生知道吗?绣球花的花语是'善变的心'。"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艺的剪刀又"咔嚓"一声。这次真剪到手了,鲜血立刻涌出来,在指尖凝成一颗红宝石般的血珠。 "知道,"他吮着手指上的血珠,铁锈味在舌尖蔓延,"还知道曼陀罗的花语是'诈尸',林小姐感兴趣吗?"血珠顺着他的手腕滑下,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红线。 林晚亭笑出声,声音像玻璃风铃在响——那种挂在鬼屋门口的风铃。她随手拨弄着旁边的一盆多肉植物,指甲在肥厚的叶片上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你真幽默。"她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沈艺看到她的瞳孔收缩成两个小黑点,"对了苏婷,昨天说的那本《暗箱操作》摄影集我找到了,待会儿拿给你?" 沈艺和苏晴同时转头盯着苏婷。后者脖子缩了缩,活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她的耳根红得发亮,像是被人用红笔涂过。 "啊...好呀。"苏婷的声音虚得能飘起来,"不过我今天可能没空..." "不急。"林晚亭眨眨眼——沈艺发誓她左眼眨得比右眼慢半拍,像坏掉的洋娃娃,"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她转身时,衬衫下摆扬起,露出后腰上一个若隐若现的纹身——似乎是朵花,但没等沈艺看清,布料就落下来遮住了。 她离开后,花店安静得能听见水珠从花瓣上滑落的声音。苏婷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像是某种神秘的信号。 "婷婷,"苏晴慢慢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撕扯着一片玫瑰花瓣,"你和林晚亭...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花瓣在她指间破碎,渗出淡淡的红色汁液。 "就...她来买过几次花..."苏婷的指甲抠着柜台边缘,木屑簌簌落下,"聊了几句摄影..."她的目光飘向窗外,摄影店的橱窗反射着阳光,像一面模糊的镜子。 沈艺看着那丫头片子的耳根红得像他刚剪下来的玫瑰刺。好家伙,这演技比林晚意生前雇的那个哭丧队还浮夸——那帮人可是专业到能对着颗洋葱哭出莎士比亚悲剧的水平。 "所以,"他擦着剪刀上的血迹,金属表面映出他扭曲的脸,"你是真对摄影感兴趣,还是对'林'字开头的都感兴趣?" 苏婷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玻璃柜台上跳着诡异的舞蹈。她看了眼屏幕,脸色变得比林晚亭的显影液还白。手机壳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潦草地写着"别忘了吃药"——字迹陌生得刺眼。 "我...我去接个电话!"她抓起手机就往门外冲,动作快得像身后有鬼在追。慌乱中撞翻了一桶康乃馨,粉色的花朵撒了一地,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春天的颜料盒。 苏晴和沈艺对视一眼。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赌十块钱,"沈艺说,弯腰捡起一朵被踩扁的康乃馨,"不是外卖电话。" "赌一百块,"苏晴摸出手机,屏幕上还留着昨天苏婷发来的"今晚不回家吃饭"的消息,"她在和林晚亭发消息。"她的拇指轻轻划过屏幕,像是在抚摸一把无形的刀。 沈艺望向窗外。苏婷躲在街角打电话,手舞足蹈得像在演默剧。而街对面,"瞬间永恒"摄影店的二楼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人刚刚放下掀开一角的帘子。 "知道我现在最怀念什么时候吗?"沈艺突然说,把玩着那支被剪坏的玫瑰。花茎上的刺扎进他的拇指,他却像感觉不到疼。 "林晚意活着的时候?"苏晴轻声问,伸手想接过那支残破的花。 "不,"沈艺避开她的手,任由血珠滴落在花瓣上,染出更深的红色,"她刚死的那两周,至少没人整天提醒我她存在过。"他的笑声干涩得像秋风扫过枯叶。 苏晴轻轻握住他流血的手指。橱窗外,苏婷结束了通话,正偷偷摸摸地删除手机里的什么。她的表情专注得可怕,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阳光依旧很好,绣球花开得没心没肺。一只蜜蜂误入花店,嗡嗡地绕着那束香槟玫瑰打转。沈艺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形成一道丑陋的褐色痂。 他突然想起林晚意生前常说的一句话:"伤口结痂的时候最痒,就像真相要浮出水面时最让人坐立不安。"喜欢别想甩开也无法放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别想甩开也无法放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