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 四更天的梆子声刚敲过不久,整座白虎城依旧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坊间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打更人灯笼里那点豆大的火光,在街角一晃,又隐没在巷尾。 忽然—— 一道银光撕破夜幕。 那光芒快得几乎不似人间之物,从白虎城西最内城的某一处,眨眼间便横贯整个西城,来到最外城。 方才若有人站在西城城楼上俯瞰,便会看见这样一幕奇景: 一道银色轨迹忽然自西城内城蜿蜒而出,如同一条发光的绸带。 如果把漆黑一片的白虎城池比作阴沉的夜空,那银色轨迹就如同夜空中劈出一道闪电一般,转瞬即逝,不到一息时间便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呼——" 风声骤停。 长街尽头的夜雾被劲风撕开,那道银光在风雨楼前骤然凝实。 银白色的痕迹缓缓消散,露出其中相携的二人。 雀翎一身黑衣劲装,勾勒出纤细高挑的身材。 静姝赤足踏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足尖还萦绕着未散的银芒。 她身上只穿着就寝时的藕荷色短衫和绸裤,白皙的玉臂和雪白的长腿暴露在夜风中。 方才极速奔跑带起的劲风将她长发吹得散乱,几缕发丝还黏在沁出汗珠的额前。 "雀翎姐姐,是这里么?"她急喘着问道,抓着雀翎胳膊的手指微微发抖,"是的话,我立马带你进去!" 雀翎只觉得天旋地转。 上一瞬她还在百草堂的槐树下和静姝讲话,刚给她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下一瞬眼前景物骤然扭曲,再定神时已站在此处。 她下意识扶住静姝的肩膀稳住身形,指腹触到少女单薄衣衫下柔软的肌肤。 "等...等等..."雀翎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抬眸打量起来,灰眸中映出前方熟悉的建筑。 那飞檐翘角的轮廓,檐下悬挂的青铜风铃,还有朱漆大门上"风雨楼"的匾额——都与那夜她随李当归来时一般无二。 "是这里。"雀翎终于确认,声音因激动有些发紧,"那夜我们就是在这里..." 话未说完,一阵夜风卷着寒意袭来。 雀翎转头一看,顿时眼神一变。 只见静姝本就单薄的上衣肩膀处、胸口处已经开始冒着细小的火星。 夜风一吹,火星隐隐窜起细小的火苗。 "静姝!你衣服!"雀翎失声惊呼。 静姝低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啊,我衣服!"她惊呼一声,双手立即化作一片残影,在周身各处快速拍打。 那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掌都精准地拍在火苗上,却仍赶不上布料燃烧的速度。 雀翎见状立即并指,指尖凝聚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她手腕一翻,水珠汇聚成水流,水流如银蛇般激射而出,在空中分成数道细流,精准地浇在每一处燃烧的位置。 "嗤——" 白烟升腾而起。 待烟雾散去,静姝的短衫上已多了几个焦黑的破洞,边缘还冒着缕缕青烟。 破损处露出少女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雀翎急忙上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破损的边缘:"怎么样,没烧着你吧?" 静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随即低头看着被烧坏的衣衫,表情立刻委屈起来,眼圈突然红了:"我的衣服...这可是大姐一针一线给我做的..." 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衣角绣着的花纹,那精巧的绣线已经被烧得焦黑。 最喜爱的一件衣服被烧坏,让桃花眼少女有些后悔,没想到这身单薄的衣服还是没撑住。 这还是她来的时候已经刻意控制速度,如若不然,她现在早就衣衫破碎,春光乍泄了。 雀翎的那身黑色劲装质量倒是挺好,因为那是北境的衣服,更注重耐穿性。 雀翎轻叹一声,将静姝散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你怎么比我还急?来之前换件衣服能耽搁多久?虽说不是寒冬,但夜里总归是要冷一些的。" 静姝赶紧摆手:"哎呀,算了算了,雀翎姐姐,咱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说着不等雀翎回答,已经再次挽住她的胳膊。 "等——"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经再次消失在原地。 只余下几缕未散的烟雾,在夜风中缓缓飘散。 这次没有银光,两人的身形只是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 青石板路上的落叶被骤然卷起的气流搅得飞旋,却连她们的衣角都没能沾到。 那道残影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横穿长街直扑风雨楼。 眼看就要撞上朱漆大门时,残影忽然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嗡!" 空气中传来奇异的震颤声。 两人的身影在刹那间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轮廓边缘如水波般晃动。 紧接着,残影竟直接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如同穿过一层薄雾般轻松。 静姝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下觉醒神力者万中无一,而如静姝这般,甫一降世便身负五境神力者,更是亘古罕见。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触及神力,而她却在出生之时,周身便与神力自然相随。 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她简直能当之无愧的称之为"天选之女"。 虽然她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但由于觉醒时间太早,所以对神力的掌控已臻化境,她对神力的理解与运用和李当归,宁芙等人其实早已不在一个层次。 五境神力的潜力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有朝一日,当这种力量被完全开发时,将达到一种无所不能的境界。 七岁那年,她在玩耍时无意中让手掌高速震动,竟直接穿过了面前的木桌。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她如获至宝,自然而然便开始尝试让全身都进入这种状态。 她第一次尝试穿越墙壁,便直接成功了。 自那以后,静姝穿墙过壁如入无人之境,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了全新的认知。 关于能够通过高速振动穿越障碍这件事,其背后的道理她自己其实并不完全明白。 后来她曾专门请教过白虎城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这位学识渊博的老者对静姝的这个发现也深感惊奇。 经过足足两年多的潜心研究,这才终于提出了一个相对完善的"万物波动说"理论体系。 为此,大学士撰写了大量文章来阐述这一理论,在白虎城学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实际上,整个白虎城的学者中真正能理解这个理论的人几乎没有。 只是碍于大学士的崇高声望,大多数人都不懂装懂地称赞"这个理论精妙绝伦"、"深具开创性",却没人敢将其纳入正规学堂的教学内容。 私下里,这些学者们都觉得这套理论太过离经叛道、匪夷所思。 甚至有些人认为这种理论纯粹就是胡言乱语。 然而事实上只是因为大学士的思想太过超前于时代,当时的人们根本无法接受罢了。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眼界狭窄,见识有限的人又如何才能认识到自己是“井底之蛙”? 静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深奥的理论,但她本能地相信这是对的。 最初虽然她第一次尝试便成功,但后来并非没有失败过。 经过大学士的指导和自己的刻苦训练,她才逐渐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这种能力对心神要求极高,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全神贯注,同时控制好合适的速度才可以,这便要取决于对自身神力的掌握程度了。 不过以静姝惊人的天赋,她很快就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后来她又在自家院子里琢磨出了带着人一起穿墙的技能。 这可苦了她的一个好朋友,因为只有这个朋友愿意配合她。 无数次尝试中,经常出现静姝自己成功穿墙而过,而被带着的人却结结实实撞在墙上的尴尬场面。 好在经过不懈努力,静姝终于完全掌握了这项技能。 如今的她早已身经百战,带着雀翎穿越风雨楼的大门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进入楼内后,情况却急转直下。 按理来说,三个呼吸的时间,对静姝而言搜寻完整栋楼宇都应该够了。 可静姝带着雀翎在黑暗中不断变换方位,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她们的身影时而在雕花立柱旁闪现,时而又出现在某个拐角,最终却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点。 "呼——" 风声骤停。 两人终于在一处昏暗的角落现出身形。 雀翎踉跄着扶住墙壁,修长的手指死死扣着墙面的浮雕纹路。 她面色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起伏着。 虽然只过去短短三息,但极速移动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雀翎姐姐~"静姝凑到她耳边,用气音小声说道,"一楼没有人啊~他们应该是在楼上,可是我找不到路呀~怎么办呀~" 雀翎强压下不适,缓缓直起身子。 她灰眸微眯,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大厅,四根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 正中央摆着一面巨大的屏风,上面绣着云雾缭绕的山川图。 更诡异的是,明明方才她们穿过了那么多走廊,此刻却连一扇门都看不见。 "你找不到路?"雀翎压低声音问道。 静姝委屈地点头,黑发间那根呆毛都耷拉下来:"对呀~这里好奇怪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跟迷宫一样..."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里还留着被火烧焦的痕迹。 黑暗中,少女的桃花眼里满是困惑,显然对眼前的状况完全摸不着头脑。 雀翎的灰眸微微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骨笛——这风雨楼的内部构造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从未遇到过这般诡异的布局。 "不是说...风雨楼只是座酒楼么?"雀翎压低声音,喉间泄出一丝难以置信的颤音,"这里怎么感觉比城主府里还要怪?这可如何是好?若每一层都这么大,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他们。"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自然不知晓,风雨楼内部融合了机关术神力,看似寻常的梁柱之间暗藏玄机,内外空间完全不符常理。 静姝突然攥紧了雀翎的手腕,她仰了仰俏脸,一脸自信道:"没关系,不就是走不了楼梯么,我直接带你穿上去就是..."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然再次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直奔墙壁而去。 "嗖——" 破空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静姝足尖轻点墙面,借力的瞬间在墙上上留下一丝轻微的裂纹。 残影以惊人的角度折转向上,直扑头顶的天花板。 雀翎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一团。 就在即将触及天花板的刹那—— "嗡......" 奇异的震颤声从静姝周身传来。 她的黑发无风自动。 两人的轮廓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频率抖动,边缘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这次穿越比先前艰难得多,极其耗费心神,静姝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雀翎只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体验——仿佛被浸入浓稠的墨汁中,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她一动不敢动。 由于天花板内部的结构远比想象中复杂,似乎有一些层层叠叠的机关术屏障让穿越变得异常艰难。 这种虚无的黑暗持续了约莫五六个悠长的呼吸才结束,远比穿越墙壁时漫长得多。 当第一缕微光映入眼帘时,雀翎不适地眯起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静姝突然僵住了——前方不远处,几个女子正围坐在案几旁,似乎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静姝倒抽一口凉气,猛地拽着雀翎往回一缩! 两人如同受惊的游鱼般重新没入"水面"。 雀翎的耳膜被突如其来的压力变化震得生疼,恍惚间似乎听见静姝急促的喘息声。 这次少女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模糊残影在木质结构中艰难地游弋,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银鱼。 不久后,两人的身影终于从地板中缓缓浮现,这里正是二楼的一处走廊上。 她们落在一处幽暗的转角,身后是雕着缠枝纹的朱漆立柱,前方长廊尽头隐约透出暖黄的灯光,随风飘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静姝背贴着冰凉的红木墙面,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抹去额间的香汗。 "好险..."她吐气如兰,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差点就被发现了..." 雀翎的灰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她右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骨笛上,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她压低声音疑惑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聊天?真是怪了..." "等我休息一下..."静姝将散落的黑发别到耳后,丝绸衣袖擦过脸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待会得更小心一点,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人。" 雀翎突然想起什么,指尖轻轻点了点静姝的手背:"你先看看李当归在不在二楼。" 静姝点点头,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银芒。 她尽量压制速度,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轻影消失在原地。 走廊上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和几片打着旋儿缓缓落下的尘埃。 约莫四五个呼吸后—— 微风拂过雀翎的耳畔,静姝已经回到原位,黑发间还沾着不知从哪里带来的细小蛛丝。 "没有,"她小声道,温热的气息拂过雀翎的耳垂,"二楼只有刚才那几个人,其他房间都是空的。" 雀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继续..."静姝说着,再次挽住雀翎的手臂。 这次她的动作更加谨慎,每次现身前都会仔细确认周围环境。 两人就这样在楼宇间穿梭,时而从地板浮现,时而穿透墙壁,如同游走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幽灵。 一直来到四楼,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落脚处竟是一处倾斜的青铜平台,表面刻满复杂的凹槽纹路。 四周耸立着数人高的齿轮组,黄铜打造的机械结构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纵横交错的铁链如同巨蛛的网,连接着远处几个形似人偶的机关造物。 整个空间弥漫着油脂与金属混合的古怪气味,完全不像居住之所。 静姝刚要迈步,雀翎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别动,"北境女子灰眸中闪过一丝警觉,"这层不对劲。" 她示意静姝看向右侧——那里有个半人高的铜壶正在缓缓旋转,壶嘴不时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白烟。 "李当归不可能在这里,"雀翎的声音压得极低,"不用找了,太危险了。" 静姝抿了抿唇,最终点头同意。 两人对视一眼,静姝的足尖在青铜平台上轻轻一点,带着雀翎继续无声跃向上方。 两人的身影再次没入木质天花板。 这一次的穿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不知为何,四楼与五楼之间的结构异常厚重,静姝能感觉到无数错综复杂的木梁、金属支架在周身掠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的神力如同细丝般延伸出去,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的方向。 雀翎被包裹在静姝的神力场中,能清晰感受到少女的紧张。 静姝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连续的高强度神力消耗让她精疲力竭,却又不得不保持全神贯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黑暗中,雀翎听到静姝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偶尔还会泄出一两声压抑的闷哼。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弱的光线终于穿透黑暗,照在两人脸上。 静姝猛地停住。 她们的上方不再是熟悉的黑暗,而是一片朦胧的亮光。 透过一道缝隙,隐约能看到前方的场景,是一个房间内,她们的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 静姝却心中一喜。 她小心翼翼地退回地板内部,黑发间沾满了细小的木屑:"他们...好像就在这里..." 雀翎此时已经适应了神力包裹的状态,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也能够正常说话。 她低声道:"很有可能。" 静姝想了想,觉得应该没错了。 宁姐姐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 她鼓起勇气,朝着上方轻轻叫了几声"宁姐姐"。 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这可奇了怪了,谁在这里哭? 更奇怪的是,那哭声哀婉动人,似乎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呼唤。 静姝二人仔细听了听,隐约听清了那声音里呼唤的好像正是李当归的名字。 这可更是奇了怪了,那声音明显不是宁芙那种清冷的音色,而是更加柔软。 况且,宁芙怎么可能会哭成这样? 两人心中皆是困惑。 可静姝知道,她快坚持不住了,得赶紧想办法上去。 忽然,哭声戛然而止。 静姝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冒险一探,管他是谁,先上去看看再说。 她缓缓向上移动,浮出地板又朝着上方压着的不明物体进行上行,最后小心翼翼地让眼睛露出表面,却发现眼前都是些带着香气的被褥,原来她们的头上竟然是一张床啊,怪不得——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感到后颈一凉。 有人在她脑后呼吸。 静姝浑身僵硬,慢慢转过头去。 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正瞪大眼睛看着她。 "啊!!!"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静姝魂飞魄散。 她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体内的神力瞬间失控。 两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坠向下方无尽的黑暗。 “小心!” 雀翎刚露了个头就被两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然后直接被静姝拉着往下掉,她也害怕的“啊”了一声。 —————————— 二楼听雨阁内。 烛火摇曳,映照出海东珠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依旧仰着头的美艳妇人在云想容等人的不断“逼问”下终于红唇轻启。 云想容见她终于要开口,本以为能听到答案,却不想海东珠只是轻飘飘地问了这一句:"想容啊,你...确定上面只有紫嫣姑娘和那位少年么?" 云想容一怔,柳眉微蹙:"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盯着海东珠,"莫非上面还有第三个人?!这不可能。" 她语气笃定,"风雨楼四楼之上,只有我和紫嫣能上去,也只有我们知道怎么上去。" 海东珠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就等着云想容这么说似的。 她故意"啧啧"几声,红唇轻启,却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 闭上了嘴。 "......"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铁木兰最先按捺不住,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一跳:"海东珠!" 她咬牙切齿,"你这该死的女人,有话就直说!你要一直这样,那以后可别跟我出海了,迟早把我气死!" 云想容也坐不住了,她素来端庄的面容此刻浮现出一丝焦急:"东珠,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现在方便上去么?" 海东珠却依旧不紧不慢,她慵懒地倚在雕花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 那双透明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享受众人焦急等待的样子。 "唉...人家该怎么说呢..."她故意长叹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 "海东珠!"铁木兰几乎要冲上去揪她的衣领,"你再这样,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云想容也忍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情绪道:"东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海东珠红唇微扬,终于慢悠悠地开口:"急什么...等我先思考一下..." 她顿了顿,又故意不说了。 屋内众人几乎要被她逼疯。 沙棠和陆青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海东珠......"云想容的声音已经带上几分恳求,"告诉我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真的很担心紫嫣,可是现在又不好去找她..."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海东珠看着云想容这样子,直接伸手抚过云想容紧绷的手背,指尖在那截雪白手腕上暧昧地摩挲:"想容,你这样子可把我心疼坏了,显得我欺负你似的。" 云想容猛地抽回手,金丝楠木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内心无奈至极,海东珠不就是在故意欺负自己么,想让自己屈服在她的衣裙之下。 云想容胸口剧烈起伏着,素来端庄的发髻散落几缕青丝:"别闹了。" 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躁,"我知道你厉害,你方才说那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紫嫣还带进去了第三个人?" "呵..."海东珠突然倾身向前,意味深长道:"第三个人?想容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上面何止有三人?我看有一大家子人呢!" "啪!" 云想容整个人忽然气势一变,掌下的茶盏突然炸裂,滚烫的茶水浸透绣着金线的袖口。 她却浑然不觉。 一大家子人?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人潜入了风雨楼?! 云想容那双秋水眸中寒光迸射:"你说什么?" 海东珠知道云想容在担心什么。 她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飞溅到案几上的水渍:"放心~我看那样子,都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所以才说不要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想容拍案而起,眼看就要上去查看情况。 海东珠终于收起戏谑的神色:"上面除了紫嫣外,还有几个姑娘。" 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出示意图,"五楼有一个,四楼有两个..." 突然轻笑出声,"啧啧,这李当归本事可不小啊,这是准备来一个大被同眠,夜拥群芳啊...真是好风流,好快活..." "什么?"云想容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四楼?你说千机阁内也有人??" 保养得宜的指甲掐进掌心,"那里怎么会有人能进去?!五楼又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抓住海东珠的肩膀,"紫嫣带了那么多人?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紫嫣绝不会这么做..." 海东珠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突然伸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云想容浑身一僵。 方才,紫嫣阁的景象透过层层阻碍清楚的映在了海东珠的眼中。 最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位紫嫣姑娘,反而是一对纠缠的身影——是床边的一男一女,可那女子和紫嫣一点都不像。 所以海东珠第一反应是疑惑。 随即她便推测,那个男子大概就是那位名叫李当归的少年。 而这个时候,她将视野放的更大,这才发现,原来那位紫嫣姑娘正躲在门外偷听呢。 光是这个画面就已经彻底勾起海东珠的兴趣。 没过多久,她饶有兴味地看着紫嫣踉跄跌入房间,看着三人嘴唇开合间激烈的争执。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那英气女子的霸道,紫嫣金步摇晃出的凌乱弧度,还有那个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都让海东珠的红唇越扬越高。 她逐渐明了——原来是个负心郎脚踏两条船的故事... 视线追随着夺门而出的紫嫣,她看见那位姑娘伏在鸳鸯枕上痛哭,又看见绣枕被扔掉,看见那本书被撕了好几页...... 当床榻上突然浮出两颗人头时,海东珠差点笑出声——就是在这时,她才发现—— 原来还有高手。 那惊慌失措的少女和被拖累的同伴掉下去的模样,活像被钓竿甩出水面的银鱼。 这下可热闹了... 这场面比海东珠看过的任何话本都精彩——负心汉,痴情女,横刀夺爱的女剑客,还有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丫头... 海东珠方才收回视线,磨磨唧唧,不告诉云想容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并非真的故意吊她们胃口,当然也不是真的准备和她们解释。 其实只是因为看的实在是有些累了,必须收回神力休息片刻而已。 要不然,云想容等人到现在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呢。 此时云想容还想继续追问,可海东珠已经稍作休息完毕,再次迫不及待的朝上方看去。 她才懒得跟云想容解释那么多呢,她巴不得云想容一个坐不住直接上楼查看,到时候她便会死皮赖脸的跟上去。 若云想容不这么做,只是在这里干着急,那更好,她便继续看戏。 美艳妇人目光再次上移,越过三楼云外栈,来到了四楼千机阁。 看了看抱作一团摔在地上,差点掉进机关阵里的两个姑娘,她笑了笑,继续将目光上移,最终定格在五楼最精彩的画面上—— 紫嫣阁内。 紫嫣整个人正挂在李当归身上,藕臂环着少年的脖颈,泪湿的脸颊紧贴他胸膛。 而三步开外,宁芙的寒螭剑已然出鞘三寸,剑锋映出她冷若冰霜的脸。 少年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既不敢回抱也不敢推开,活像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宁芙的眼神如刀,一寸寸剐在他身上,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此刻冷得几乎要结冰。 她右手按在寒螭剑上,剑鞘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随时会暴起出鞘。 李当归毫不怀疑,若不是顾忌着紫嫣还在场,宁芙的剑锋此刻已经抵在他喉咙上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低头,对着怀中紧贴着自己的紫嫣轻声道:"紫、紫嫣,你先松开......" 紫嫣闻言不仅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的双臂如藤蔓般缠绕在李当归脖颈上,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隔着薄薄的丝绸衣裙,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李当归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不......"紫嫣的声音带着哭腔,温热的气息拂在李当归颈侧,"我害怕......" 宁芙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她咬着牙不断对李当归进行眼神暗示,那眼神几乎要刺穿李当归,意思也非常明确——推开她!要不然弄死你! 李当归当然读懂了宁芙的暗示,额角冷汗直冒。 他双手还握着"辞故人"和"见新雪",根本腾不出手来,只好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紫嫣的腰侧。 可这一推,紫嫣非但没松开,反而脚尖猛地踮起,整个人往上一蹿,绣鞋离地,修长的双腿朝着李当归的腰上一勾—— "哗啦!" 紫色长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骤然翻飞,裙裾先是如花瓣般绽开,露出内里雪白的绸裤,紧接着又因双腿的动作而层层堆叠。 李当归僵在原地。 他能清晰感觉到紫嫣足尖勾住他腰带的力度。 最要命的是,随着紫嫣双腿的抬高,她双腿的裤管突然滑下一截,露出两截雪白的小腿。 原本垂至脚踝的长裙此刻也已经落到大腿跟部,此刻正随着她颤抖的双腿微微颤动,而她的双腿则是紧紧环住了李当归的腰。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这下,她彻底挂在了李当归身上,李当归想推也推不开了。 宁芙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李当归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能感觉到紫嫣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她的心跳、她的颤抖、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以及对面宁芙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 "紫嫣......"李当归声音发紧,"你冷静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你方才喊什么?" 紫嫣的脸埋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床上......床上有人!" 李当归和宁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宁芙冷哼一声,几步上前,直接伸手扣住床沿—— "轰!" 整张雕花大床竟被她单手掀起,重重翻倒在一旁。 床下空空如也,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宁芙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缓缓转头,看向仍旧挂在李当归身上的紫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装得可真像啊。 什么床下有人?分明就是故意引起李当归的注意。 而现在——她不是得逞了吗?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白虎劫:十神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