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茉莉花(1 / 1)

半个时辰前,百草堂内。 夜色如墨。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宁芙手中的云锦上洒下细碎银斑。 她端坐在窗边椅上,指尖捏着一根银针——那是半月前青鸢借给她的。 针尖在缎面上笨拙地穿梭,每刺几针便要停顿片刻。 可以看出她似乎马上就要绣完一对交颈鸳鸯,只是线条歪斜,羽毛凌乱。 "给。"青鸢捧着青瓷盏走近,盏中干茉莉散发着清香,"昨日晒好的,大姐特意用蜜熏过。" 宁芙拈起一朵干花轻嗅,紧绷的眉心稍缓:"嗯。" 青鸢望着那幅惨不忍睹的绣品——与李灵芝的手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当她瞥见宁芙指尖新添的几点血痕时,到嘴边的调侃又咽了回去。 青鸢抱臂倚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戏谑的嘴角:"真稀奇,堂堂螭吻将军竟学起了闺阁刺绣。" 宁芙指尖银针不停,声音平静:"只是消遣。" "呵。"青鸢轻嗤一声。 她早注意到——自半月前起,每当李当归在院中练剑,宁芙必在窗边执针。 拿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她是为了谁。 可惜那双手能精准刺穿敌人咽喉,却绣不出一片规整的羽毛。 "要我帮忙么?"青鸢突然俯身。 "不必。"宁芙淡淡回答。 "就你这速度,怕要绣到明年去。"青鸢戳了戳歪斜的鸳鸯喙。 宁芙抬眸:"你会刺绣?" "飞针走线本是一家。"青鸢指尖银光一闪,三枚暗器钉入房梁。 宁芙低头继续穿针:"我亲手做。" 宁芙忽然搁下绣绷,目光投向窗外空荡荡的院落。 月光将青石地砖照得发亮,却仍然照不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往常这个时候,李当归总会在那里练剑,长剑破空的声音会一直持续到三更天。 "别等了,"青鸢把玩着手中的银针,"他今晚不会回来。" 宁芙没有答话,只是固执地坐着。 她知道李当归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可是她想等,哪怕等到天明,也要在李当归踏进院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他。 "青鸢..."宁芙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好想见他。" 青鸢手指一颤,银针"叮"地掉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宁芙,不知她怎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宁芙转过头,月光在她眼中映出少见的迷茫。 "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的针痕,"我现在这样...很丢人是不是?" 青鸢看见她雪白的衣袖被攥出了褶皱。 宁芙的声音越来越轻:"自从白日里...他对我说了那些话后...我的心就全乱了,今日连剑都未练,满脑子都是他..." 月光在她眼中流转,映出几分罕见的脆弱:"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待在一起,青鸢,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从未想过..."宁芙松开手,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她望向窗外李当归常站的那块青石板,"如此...离不开一个人。" 青鸢看着眼前这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宁芙,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她不自觉咬住的下唇,突然觉得胸口发紧—— "你..."青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会是中了什么毒吧?" 宁芙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绣线,在指尖勒出浅浅的红痕:"我不明白..."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为何他不早些表明心意?早在螭吻营时,我就察觉他对我有感觉,可那时候没时间在意这些儿女情长,可为何在那之后他也不和我说呢?为何一直等到今天?" 青鸢看着宁芙难得流露的困惑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银针别回针囊:"可能是因为...之前他觉得配不上你吧?或者觉得...你不可能喜欢他,所以不敢说?" 她小心斟酌着用词,指尖摩挲着针囊上的缠枝纹。 "是因为这个么?"宁芙抬头,"可他不说我怎么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声音越来越低,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难道...要我主动和他表露心意?" 青鸢无奈道:"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们这不是已经——" "可我总觉得要是能早一点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宁芙打断她的话,手指攥紧了绣绷,将那块上好的云锦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落在院中那块空荡荡的青石板上,"再早些...该多好。" "唉,"青鸢扶额,"宁芙,你算是彻底完了。" 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你一定要矜持,知道么?难道我之前告诉你的话,你都忘了?" 宁芙抿了抿唇:"没忘。” 她忽然抓住青鸢的手腕,开口道:“青鸢,这些话...我只与你说了。" 青鸢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无奈点头:"自然,你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世间情爱,最是难解。 宁芙自幼习剑,剑心通明如镜,不染尘埃。 她曾一剑霜寒南北境,也曾孤身独守紫金关,杀伐果断,心如铁石,这本是她的道。 可情之一字,却比世间最利的剑还要锋利。 它不伤皮肉,不断筋骨,却偏偏能破开最坚固的心防,在不知不觉间,将一颗冰冷的心,生生焐热。 宁芙不懂。 她不懂为何自己会突然变得如此奇怪——明明昨日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将军,今日却满脑子都是那个傻小子的笑脸。 她更不懂,为何只是分开片刻,心中便如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见到他。 这便是情劫。 有句话说:"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宁芙此刻,正是那"情之所钟"之人。 她想起白日山崖下,少年笨拙的拥抱,想起他颤抖的唇覆上自己时的温热。 那般滋味,竟比练剑时的酣畅淋漓还要令人沉醉。 情动如春水,一旦决堤,便再难遏制。 宁芙望着窗外空荡荡的院子,她忽然想起儿时的剑术老师,也就是那位曾教过李当归“保命三式”的老赵,他曾说过一句话,宁芙觉得很有道理,也一直严格遵守。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剑者,当心如止水。" 可如今,她的心却如沸水般翻腾。 这便是情爱么?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情之所至,一往而深。 宁芙不懂这些道理,她只知道—— 她想见他。 此时此刻,就想见他,只要他能出现,她便什么都能答应他。 这便是男女情愫,它不讲道理,不问缘由,一旦生根,便再难拔除。 青鸢看着宁芙难得的流露真情,不由得很是好奇,开口问道:"宁芙,喜欢一个人,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宁芙抬眸看向青鸢,英气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沉思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寒螭剑的剑柄,声音轻缓:"很奇怪......" "喜欢一个人......"宁芙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就像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仍想踏出那一步。就像明知手中握的是剑,却仍想用它去护住一个人。就像你明知不该分心,可偏偏,他就是能让你分心。" 青鸢怔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岂不是......很麻烦?" 宁芙没有回答。 她的手指仍在机械地穿针引线,但绣绷上的图案不知何时早已歪斜得不成样子。 当她终于意识到时,猛然停下动作,低头看向手中的香囊——那对交颈鸳鸯的脖子已经扭曲得几乎断裂。 "糟了......"宁芙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 她举起香囊对着月光,眉头越皱越紧。 原本就不怎么样的绣工,此刻更是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青鸢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道:"你还是去找大姐帮忙看看吧。" 她指了指门外,"她现在就在李当归的房间里和红绡闲聊呢。" 宁芙长叹一声,将香囊轻轻放在案几上。 月光照在那歪歪扭扭的图案上,映出她眼中的失落:"算了。" 她的手指拂过绣面,"反正本来做的也不好......",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扔了吧。" 青鸢看着宁芙垂下的眼睫,很是落寞。 "你真要扔?"青鸢拿起那个被丢弃的香囊,指尖抚过上面歪斜的针脚,"这可是你熬了好几夜做的。" 宁芙别过脸去,月光在她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这种东西...我怎么好意思送出去?他怕是要笑话我。" 青鸢望着宁芙紧绷的背影,暗自摇头。 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军,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患得患失。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香囊,心想——以李当归对宁芙的心意,莫说是这歪歪扭扭的香囊,就是宁芙送他一片枯叶,他怕也要当宝贝供起来。 "你那寒螭剑上的剑穗..."青鸢突然开口,指了指宁芙腰间佩剑,"是李当归亲手编的吧?" 宁芙低头看向剑柄,那里系着一条精致的深蓝色剑穗,穗尾还缀着几颗小巧的玉珠。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嗯。"随即又蹙起眉头,"也不知他一个男子,手怎会这般巧。" 青鸢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若是他送的剑穗..." 她故意拖长声调,"也像这香囊一般歪歪扭扭,你还会这般珍视么?"手指点了点宁芙紧握的剑柄,"还会将它系在寒螭剑上么?" 宁芙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当然。" “那你担心什么?他肯定也是一样的。”青鸢将那个被嫌弃的香囊又往前递了递。 宁芙罕见地露出几分不自信的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上的玉珠:"可是...万一呢?"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芙的手指轻轻抚过剑穗上细密的结扣,眉头微蹙:"我不懂这些针线活计,只能看出他编这剑穗时很是用心。" 她将香囊捏在掌心,声音低了几分,"可他若看不出我的用心,以为我敷衍了事...倒不如不送。" 青鸢长叹一声,将针线匣子合上:"你还是去找大姐瞧瞧吧。" 她指了指门外,"依我看,这香囊其实也没那么糟。" 宁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当真?" "自然。"青鸢认真点头,手指轻点香囊边缘,"刺绣本就极难,你这已是初学者的上乘之作了。" 宁芙接过香囊,就着月光又仔细端详了一番。 那对鸳鸯的脖颈虽然歪斜,眼睛却绣得格外有神。 她犹豫片刻,终于轻声道:"那...好。" 说着,她取过青瓷盏中焙干的茉莉花瓣,小心翼翼地往香囊里装填。 每一片花瓣都经过精挑细选,确保形状完整、香气浓郁。 月光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将平日里锋利的轮廓柔化了几分。 宁芙在心中暗想:若是实在不成...便让灵芝姐帮忙改几针。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香囊内侧的绣线:横竖是送给他的,就当是她和李灵芝二人一起送的也罢。 宁芙装填花瓣的动作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寻常香囊,而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少年总爱看女子舞剑时的飒爽,却不知她低头绣花时的忐忑,才是世间最锋利的温柔。 少年可知女子心? —————————— 烛火在李当归的房间里轻轻摇曳,映照着李灵芝忧心忡忡的面容。 她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药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红绡..."李灵芝犹豫着开口,"今日午膳时,我总觉得气氛古怪。"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尤其是宁姑娘和雀翎姑娘,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们好像在隐瞒着什么..." 红绡闻言,忽然以袖掩唇,发出一声轻柔的轻笑。 李灵芝疑惑地转头:"你笑什么?"她放下茶盏,"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红绡将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声音如同春风拂柳:"灵芝啊...你当真看不出宁芙和雀翎两个姑娘,都对你家小当归有意思么?" 李灵芝手中的茶盏"咔"地一声轻响,几滴茶水溅在案几上。 她愣了片刻,随即缓缓点头:"自然...也看出几分端倪。" "那你说..."红绡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两个心系同一人的姑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气氛能自在么?" 李灵芝长叹一声,眉间的忧虑更深:"若真如此...可该怎么办啊?宁姑娘和雀翎姑娘都是好姑娘,我..." 红绡突然"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这一笑,真是美丽动人。 白虎城有女,红衣胜火,玉骨天成。 其名红绡,列胭脂评前甲,世人称"赤芍仙子"。 与那同为胭脂榜的“冷美人”宁芙不同。 宁芙是"英气逼人,眉目如画",红绡却是"玉立婷婷,气质高雅"。 每日穿行街巷,红衣翩跹间,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此女医术通神,素手回春。 白虎城的百姓都说,见那抹红衣飘过,便是阎王爷也要退避三舍。 偏生又生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眼波流转处,连永安大街的牡丹都要黯然失色。 说来也怪。 这般绝色,城中却无人敢生亵渎之心。 倒不是惧怕什么,实在是这姑娘救过的人太多。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欠着她一条命。 每日清晨,总见那抹红衣走出玲珑坊,将她的梳洗之水轻轻泼在长街上。 铜盆里的清水映着朝霞,倒比那千金难买的胭脂还要动人三分。 白虎城曾发生过一件趣事。 那年春分,一天早晨,有个书生路过城南巷口。 恰逢红绡倾倒梳洗之水,见到书生后,礼貌的对他浅浅一笑,然后便转身离去。 这一笑不要紧,那书生竟呆立当场,盯着地上水渍看了整整半日。 直到后来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来到他身边询问他怎么回事。 这书呆子竟道:"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女子,若能饮她那一口梳洗之水,小生死亦无憾。" 此言一出,满城哗然。 所有人都嘲笑这书生脑子有问题,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便痴情到如此地步。 竟然想喝人家的洗漱水!? 更可笑的是,三日后这书生当真端着一盆水,在醉仙楼叫卖,说是红绡姑娘的梳洗之水,他跟红绡姑娘求了很久,才求到这一盆。 你道如何? 那盆浑水最后竟卖出百两纹银。 买水的是一位富家公子哥,那公子哥花费百两买下那盆美人梳洗水后,直接当场痛饮,还啧啧称赞:"果然美人所用,连洗漱用过的水都是香的,好喝,好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至于那盆美人水的真假,是否真的是红绡的梳洗之水,如果是,那么洗的是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还是那对踏着绣鞋的美人玉足? 无人知晓。 此事极其荒诞不堪,可也侧面看出红绡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自此之后,红绡的名头愈发响亮。 文人墨客的诗词里,她是"朱砂点额,风华绝代";市井百姓的口中,她是"红衣如药,可医相思"。 倒是那姑娘自己,依旧每日提着药箱穿街过巷。 遇见求医的便蹲下身来细细诊治,遇见求爱的便笑着摇摇头。 红衣掠过处,只余一缕药香,和无数声叹息。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得而不惜。 倒是那抹红衣,始终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李灵芝看着红绡那张笑得开心的俏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红绡,你别光顾着笑。当归那小子什么都不懂,最后怕是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啊。" 红绡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无奈道:"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你家当归魅力太大,惹得两位好姑娘都倾心于他,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李灵芝又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晚不知第几次叹气了。 她摩挲着茶杯边缘,眉头紧锁:"那你说...他到底该娶宁姑娘还是雀翎姑娘?" 她掰着手指细数,"人家宁姑娘是白虎城鼎鼎有名的女将军,听说她家住在城东——那可是富贵人家扎堆的地方。" 李灵芝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我这些年给当归攒的那些银钱,怕是连彩礼的零头都不够..."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忧心忡忡的脸忽明忽暗。 "可阿朵说过,"李灵芝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北境姑娘不讲究这些,只要两情相悦就能成亲。" 她的声音渐渐有了底气,"雀翎姑娘孤身一人,听说从小就无父无母,我看着实在心疼,你说是不是该让当归..." 红绡忽然眯起那双勾人的美眸,烛光在她眼中流转:"彩礼?" 她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李灵芝的眉心,"灵芝啊,你当真觉得...她们会在意这些?" 不远处,峨眉正舒服地躺在床榻上,一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缓缓画着圈。 李当归的枕头便随着她的动作悬浮旋转,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 忽然,她指尖一挑,那枕头便朝红绡飞去。 红绡头也不回,反手一抄便接住了枕头:"峨眉,别闹了,快睡吧。" 她将枕头放在膝上,轻轻拍了拍。 峨眉慢悠悠地支起身子,漆黑如瀑的长发"唰"地铺满床榻,有几缕甚至垂到了地上。 她歪着头,那双总是雾蒙蒙的眼睛此刻透着几分疑惑:"你们...说什么呢?" 李灵芝转过身,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我们在讨论当归的终身大事。" 她的声音很是认真:"峨眉姑娘,你说他该选宁姑娘还是雀翎姑娘?" 红绡又忍不住掩唇轻笑,发间的珠钗随之晃动:"灵芝,峨眉姑娘怎会在意这些..." 然而,话音一落,峨眉竟然真的陷入了沉思。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长发无风自动,在烛火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半晌,她缓缓抬头,开口问道:"他...能跟我一起么?" 红绡和李灵芝听到这话,同时一愣,脸上都写满了错愕。 "峨眉..."红绡轻轻放下茶盏,微微前倾身子,疑惑问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也对他——" 峨眉安静地点了点头,漆黑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过床沿。 她的眼眸如同古井般平静无波:"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李灵芝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这...这是什么意思?" "天命。"峨眉的声音很轻,却让房间里的烛火为之一颤。 李灵芝一头雾水。 什么”天命“? 什么意思? 这位峨眉姑娘也喜欢她这个弟弟? 不能吧? 红绡的目光在峨眉身上停留片刻。 随即带着一丝了然。 她比谁都清楚这位神秘女子的不同寻常,至于她的目的,也绝对不一般,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方才峨眉的话绝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悸动,应该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并非是真的喜欢李当归,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想通这些,红绡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好。待明日当归回来,你亲自与他说可好?" 峨眉又点了点头,长发随着动作如水般流动。 "这臭小子!"提到这个,李灵芝的眉宇间尽是担忧,"也不知明日几时才回来...等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红绡望着窗外的月色,开口道:"他,我倒不担心,只是不知...宁芙和雀翎此刻是否还在等他?"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轻轻摇头,"这两个姑娘啊..." 峨眉看着红绡和李灵芝,忽然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 指尖忽然如同破茧的蝶翼般,一点点莹白光晕从皮肤下渗透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细碎的光粒。 那些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在她修长的指节间流转飞舞,很是玄妙。 李灵芝看见峨眉这动作,瞪大眼睛,不自觉地抓紧了红绡的衣袖:"红绡,这位峨眉姑娘这又是要施展什么法术啊?" 红绡也微微蹙眉:"这...我也不知。” 其实红绡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寻常人应该只能觉醒一种神力,可峨眉... 红绡目光落在峨眉指尖越来越多的光点上。 峨眉似乎拥有数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莫非,每个人其实并非只能觉醒一种神力? 这位拥有“弄丸”神力的红衣女子忽然想到一种很有意思的想法。 前方,光点渐渐汇聚成流,在房间内勾勒出奇异的轨迹。 峨眉的黑发无风自动,在烛光下泛着光泽。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给你们看看...他在哪..." 李灵芝正要起身端茶,闻言却是一愣,疑惑不已:"什么?” 她望向红绡,开口问道:“红绡,你听见她方才说的话了么?" 红绡也有些疑惑,站起身,上前半步,开口道:"峨眉,你说清楚些,你要给我们看谁在哪里?" 峨眉静默不语,没有回答,指尖流泻的光点却愈发密集。 那些莹白光粒在空中交织盘旋,渐渐凝聚成一片朦胧的光幕。 李灵芝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光幕上逐渐显现的模糊轮廓——这分明是要形成某种画面! 红绡美眸微眯,忽然想起演武大会时的场景。 当时比武台上的每一个动作,正是通过峨眉这般手段,让远处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她轻抚腕间玉镯,恍然道:"她应该是要让我们看见某处的景象,该不会是......" "这...这也能办到么?"李灵芝声音发颤,手中的茶盏一个没拿稳"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 可她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钉在那逐渐清晰的光幕上。 光幕如水波荡漾,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浮现—— "那...那是..."李灵芝的嘴唇颤抖着,连完整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望着光幕中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总是一言不发的白衣女子,竟与白先生、乞丐前辈那些人一样,都是深不可测的高人啊。 —————————— ...... 时间回到现在。 李当归的房间内,刚踏入门内的宁芙如同一尊冰雕般立在门前。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半空中的光幕上——紫嫣拥着锦被半倚在床榻,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她接茶的动作轻轻晃动;李当归俯身递过茶盏,指尖在触碰时甚至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紫嫣的手指,那副体贴的模样是宁芙从未见过的。 "还难受么?"光幕中传来李当归轻柔的询问,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当宁芙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方才紫嫣那句"我不小心喜欢上你怎么办"还在她脑海中回荡,像一把钝刀来回搅动。 虽然李当归并未对紫嫣做出回应,可此时二人的样子依旧让宁芙心中酸涩不已。 一股委屈和怒意顿时在她心中涌起,她从未想到,李当归彻夜不归,原来竟是和另一个女人待在一起卿卿我我。 月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宁芙突然想起青鸢说过的话。 莫非她说的都对? 这就是男人? 喜欢在外潇洒,直到觉得没意思了才会回来找自己解寂寞? 她一直不信,可眼前这一幕... 宁芙的胸口剧烈起伏,白日里那些曾经令她心动的誓言,那些让她心头发烫的话语,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冰锥,一下下扎在心上。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的少年,此刻正在别的女子闺房中殷勤备至,而她却像个傻子似的,熬着夜绣那个可笑的香囊。 此时那个绣着歪斜鸳鸯的香囊正静静躺在地上,锦缎上沾满了散落的茉莉花瓣。 宁芙的长靴踏过花瓣,碾碎了几片,浓郁的香气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红绡美眸睁大,注视着宁芙。 从方才宁芙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她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妙,此时见到宁芙这副表情,顿时更是心中一紧。 她连忙开口,声音比平时急促了几分:"峨眉,快收回你的神力,我们已经知道他在哪了,不用再给我们看了。" 李灵芝听到红绡开口,也反应了过来,慌忙附和:"对,峨眉姑娘,快停下吧!"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灵芝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担心的在宁芙和光幕之间来回游移,紧张不已。 峨眉则困惑地歪着头,漆黑的长发如水般从肩头滑落。 在她看来,李当归明明近在咫尺——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气息。 以她的能力,随时可以带着众人瞬移过去,或是直接将那少年拽回来。 可眼前这些人矛盾的反应让她不解:方才还焦急寻找,此刻为何又避之不及? 虽然不明就里,峨眉还是勾了勾手指。 随着这一勾,那些莹白光点如同归巢的萤火,纷纷朝她的指尖涌去。 光幕便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从顶端开始缓缓消融。 不到一个呼吸,整个画面已经消散了一角,可就在画面继续往下消散时,宁芙却突然开口:"峨眉。" 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一般:"不要收回你的神力。" 峨眉闻言,指尖顿在半空。 她疑惑地转向红绡,似在询问她的意思,光幕的消散也骤然停滞,此刻画面的左上角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星星点点,恰好缺失了李当归的面容,只余下半截身子和端着茶盏的手。 红绡快步上前,鲜红裙摆扫过地上的茉莉花瓣,整个人直接挡住了宁芙的视线:"宁芙..." 她伸手欲拦,"我们方才只是担心当归的安危,峨眉才会如此...你别在意,李当归估计是去了风雨楼办什么重要的事情,等他——" 话未说完,宁芙直接侧身绕过她,长靴碾碎了几片花瓣。 她的目光重新钉在那残缺的画面上,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宁芙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一把杀人的长剑。 房间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宁芙的眸子幽深如潭。 一股无形的寒意从她周身弥漫开来,窗棂上竟悄然凝结出细密的霜花。 李灵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额头上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宁芙?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全开的女子,心头一阵发紧——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将军。 李灵芝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个被丢弃的香囊上。 歪歪扭扭的鸳鸯图案沾满了茉莉花瓣,显得格外可怜。 她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拾起香囊。 "宁...宁姑娘..."李灵芝的声音细如蚊呐,结结巴巴地开口,"这香囊...你还没绣完吧?"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绣面,"我...我可以帮你..." 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李灵芝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宁芙的眼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寒意突然开始消退。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李灵芝耳边响起: "灵芝姐。" 李灵芝惊讶地抬头,看见宁芙正对着她微笑。 那个笑容看起来如此自然,仿佛方才的杀气从未存在过。 但细看之下,李灵芝发现宁芙的眼角微微发红,手指也在不易察觉地颤抖。 宁芙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可那眼神似乎是失去了光彩一般,无比落寞,她开口道:"灵芝姐,不好意思。" 李灵芝连忙摆手,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香囊的系带:"没事没事,你别生气就好..." "我们一起看看他在做什么。"宁芙的目光转向那残缺的光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毕竟...这么晚了..."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待在一个女人房里,不、合、礼、数。"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杀机毕露,若是李当归在此,怕是早已吓得跪倒在地。 李灵芝求助地望向红绡,眼中满是慌乱。 红绡上前半步,劝阻道:"宁芙,你别生气,当归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切都可以解释..." "生气?"宁芙突然冷笑一声,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我何时生气了?" 她抬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优雅得可怕:"他是怎样的人...” “与我何干?" 这最后四字平静的不像话。 红绡心头一紧——这般绝情的话,恰恰暴露了宁芙此刻的真实心境。 李灵芝攥紧手中的香囊,心中已将自家弟弟骂了千百遍——这个混小子,天天就知道造孽! 红绡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这一切巧合得令人心惊,她完全没有预料到。 宁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那紫嫣偏偏还对李当归说了那么一句暧昧的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什么意思。 偏偏这话还让宁芙听了个正着,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了。 看来是李当归该有此一劫,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看李当归能不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力挽狂澜了。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暗自叹息:当归啊当归,你可要争点气啊。 "峨眉,"红绡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继续吧。" 她指了指那残缺的光幕,"把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为我们展现出来。" 峨眉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苍白的手指轻轻一挑。 那些莹白光点立即重新从她指尖涌出,如同星河倒流,迅速填补了光幕缺失的部分。 李当归的面容重新浮现——而他此时正望着窗外出神,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宁芙的目光直接越过李当归的侧影,落在床榻上的紫嫣身上。 那双软底绣鞋此时已经整齐地摆在踏脚凳旁,锦被严实地盖住她的下半身。 紫嫣的上半身倚在堆起的绣枕上,双手轻捂着小腹,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可那双凤眸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李当归的侧脸。 那眼神太过专注,仿佛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烛光在她眼中流转,映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而李当归浑然不觉,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却照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宁芙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此时——她盯着紫嫣,紫嫣望着李当归,李当归却看向远方。 某种冰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宁芙突然想起白日里少年信誓旦旦的模样—— 那片花海中,少年认真的模样犹在眼前。 他说过的每一句情话,在老槐树下那个小心翼翼的轻吻,还有他拥抱时微微发抖的手臂——那一刻,宁芙真的以为,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可如今,这一切都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 不过短短一日,他便出现在了紫嫣的闺房。 宁芙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说要去找白泽吗? 为何此刻会在紫嫣的房间里?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是不是也像对待自己一样,对紫嫣说着那些动人的情话?是不是也像强吻自己那样,强吻了紫嫣? 宁芙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实在想不明白,李当归为何会深夜出现在紫嫣的闺房。 况且,哪个正经女子会随便让男子进入自己的房间? 除非...除非紫嫣也早就对他动了心。 可他们明明才相识不久啊! 看着光幕中李当归为紫嫣端茶送水的模样,宁芙的心像是被千万根细针扎着。 从心底里,她不愿相信李当归会变心。 可眼前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 不论有什么理由,他深夜与另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伤害。 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峨眉施展神力,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幕。 那么以后呢? 他会不会继续这样欺骗自己? 宁芙已经不敢确定了。 失望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期待。 那个说会一辈子喜欢她的少年,如今看来竟是如此陌生。 她甚至开始怀疑,他对自己说过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或许...是时候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了。 —————————— 风雨楼,紫嫣阁。 李当归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他心中正在思念着宁芙。 也不知道她现在睡了没。 少年心里想着。 紫嫣静静地注视着他,小腹的疼痛早已缓解,其实早就不需要李当归照顾了,可她却始终没有开口让他离开。 几天前云想容的话突然浮现在耳边:"有机会不妨多了解下那个叫李当归的少年。" 彼时她只觉得荒谬,她怎么会花费时间去和一个陌生人交好? 后来在演武大会上,看着他在台上有些潇洒的模样,也不过觉得比寻常武者强些罢了。 直到昨夜陪他寻剑,穿行在白虎城的大街小巷,才发现这个少年笑起来时,眼底有星光般的真诚。 紫嫣无意识地绞紧了被角。 今晚她透过窗户一眼就认出了他身影,心头竟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雀跃; 将他带入自己闺房时,指尖不自觉地发烫; 还有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最要命的其实是昨夜——当城中动乱时,这个少年一把将她抱上马背,然后带着她策马狂奔。 那时他的手臂坚实有力,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马蹄声与她的心跳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 紫嫣的心从未跳的那么快过。 连她都没有意识到,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紫嫣的目光描摹着李当归的侧脸线条,忽然意识到:风雨楼里的生活,原来一直寂寞得可怕。 而这个少年不过陪伴半日,就让她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云想容之前说过的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锦被下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她该拿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怎么办? 紫嫣望着少年的发呆的样子,突然开了口,问出一个问题,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夜色:"李当归,你...是不是在想宁芙?" 李当归正望着窗外出神,听到紫嫣忽然开口,顿时一怔,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似乎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见紫嫣没有回话,他便快步走回床前,轻声问道:"你好些了么?" 紫嫣咬了咬下唇,锦被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料,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嗯,好些了。" 她垂下眼帘,对着少年莞尔一笑:"谢谢你。" 李当归则露出那个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这算什么,不用客气。" 他挠了挠头:"哎,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没什么。" 紫嫣别过脸去,金步摇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李当归点点头:"嗯,看样子,你应该暂时是没事了,再坚持几个时辰,等天一亮,我就找云前辈来照顾你,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少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步、两步... 紫嫣数着他的脚步声,心跳随着距离的拉远而逐渐加速。 这次她却始终没有开口阻拦。 就在她以为少年真的要离开时,脚步声突然停了。 紫嫣猛地抬头,凤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等待着少年的回头。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将李当归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他竟然真的缓缓转身,回过头来望向紫嫣,目光澄澈如初。 难道,他其实也不愿意离开自己么? 紫嫣心里一喜,心跳加速,等待着李当归接下来的话。 然而,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一柄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刺入紫嫣心口。 他缓缓开口: "是,我方才确实是在想她。" ...... 世间伤人最深的,往往不是刀剑锋芒,而是那些看似温柔的实话。 情之一字,最怕说破。 说破了,便是将一颗真心生生剖开,任其在月光下赤裸裸地晾着。 少年并不知,有些话出口便如覆水难收,纵使字字真心,落在听者耳中,却比最毒的暗器还要伤人三分。 紫嫣一字一句的听着李当归说完,愣在原地,表情定格当场。 只听那少年温柔的嗓音再次传来。 "紫嫣姑娘,"李当归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容,"你快休息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我就在对面的房间,有事喊一声就行。" 他刻意避开紫嫣那双渐渐暗淡的凤眸,假装没看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迈出房门,木门在身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房间里,紫嫣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月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金步摇的流苏垂在肩头,随着她微微发抖的身子轻轻晃动。 她忽然想起云想容曾说过一句话:"情之为物,最是伤人,被心上人拒绝时,那痛楚比剑伤还要难熬。" 那时紫嫣觉得这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尝到。 然而,此刻她终于真正明白,原来心碎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一点一点地,从指尖凉到心头,连呼吸都带着细密的疼。 走廊上,李当归长舒一口气,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当然听清了紫嫣的问题,只是... 少年苦笑着摇摇头。 与其含糊其辞,不如干脆说清楚,免得日后徒增误会。 他可不想让宁芙生气。 李当归又回头看了眼那扇雕花木门,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唉..."少年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紫嫣,对不住了。" 夜风从廊外吹来,带着三更天的凉意。 少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终于迈步向对面的房间走去。 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谁的心上。 可就在他伸手推开对面房门的瞬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搭在门框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整个人都直接愣在原地,完全没有想到门后竟然是这一幕。 一股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 月光从身后照进来,清晰地勾勒出一个挺拔如剑的身影。 宁芙就站在房间中央,那双李当归怎么看都看不腻的英气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李当归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心里顿时泛起无数个疑问: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在做梦?!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应该啊?! 李当归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试探性地往前迈了半步,不可置信的轻声叫道:“宁...宁将军?你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少年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 下一刻,一片温软的唇瓣毫无征兆地压了上来,带着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李当归的大脑瞬间空白,搭在门上的手不自觉地滑落,另一只手却本能地环住了宁芙的腰。 她的腰肢还是那么纤细,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紧绷的线条。 李当归彻底懵了。 宁芙的双手突然环上他的后颈,用力一拽。 李当归被带得踉跄半步,下意识反手一带—— "咔"。 房门缓缓合上,最后一丝月光被隔绝在外。 走廊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白虎劫:十神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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