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铛!”
“铛!”
“铛……”
晨曦,天将将明。
洛阳古城内,白马寺悠扬的钟声,穿破晨雾,传遍整座古都。
一如千年。
只是,今日到底又有些不同……
洛阳城的许多百姓,从昨夜起,就难以入眠。
盖因天下最尊贵的数人,昨夜子时,全都来到了洛阳。
这对洛阳的百姓而言,是一种难得的殊荣。
自宋之后,洛阳城的地位,早已不复千年前的盛况。
南有金陵,北有神京都中,再往北,还有燕都……
这是政治地位,论富庶,曾经富甲天下的洛阳城,也已经被江南远远抛在身后。
因此,洛阳城的百姓,是落寞的。
然而,太上皇、皇太后、忠义亲王、李光地老相国南下巡幸天下,第一处落脚处,就选在天下中城,洛阳。
这让洛阳城内的百姓,内心中的荣誉感,极其满足。
这还不算,为了准备迎驾,大秦银行专门将城外的孟津渡口码头修整一新,码头至丽景门的道路,更是用水泥沙石漫灌了一遍,修成了一条比青石板路还要平整的长路。
这对洛阳城的百姓来说,真真是难得的皇恩!
不知多少人想去见见,心里始终装着天下百姓的太上皇,到底是什么模样。
好些书生私下里都说,太上皇是青面獠牙,眼如刀芒,腥口一张就要吃人的!
他是条恶龙!
百姓们起初也相信那些身着青衿的读书相公的话,以为那会儿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是个大昏君,刻薄寡恩!
但是随着岁月一点点流转,百姓们却缓缓回过味儿来了……
曾经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一点点消失不收了。
曾经繁重的徭役征夫,也被用银钱招工取代了。
这可是完全两个概念,一种是连饭食工具都要自备,去黄河边儿上修河道,一修就是二三个月,苦累不堪,还吃大量粮食。
每年累死饿死的不知有多少。
可这几年,去修河道不仅给工钱,还管饭食。
别管好吃不好吃,哪怕是糟糠,能管饱都是极好的。
干上二三月,苦累归苦累,却着实能落下不少银钱!
这种变化,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后来百姓们寻衙门里的衙役亲戚打听了,才知道这是都中皇城里皇帝老爷的皇恩恩旨。
有些衙役们学的活灵活现的,好似他们都见到了皇帝老爷一样。
说是皇帝已经派下了黑冰台的锦衣秦军,暗中巡查天下。
但凡再有虐民盘剥下民的恶事,不管多大的官儿,哪怕涉及到总督巡抚,也一例杀头!
有这样的皇帝,百姓的日子才愈发好过起来。
回过头再一想,百姓们也能猜透那些读书人为何那般诋毁皇帝。
那位他们越发不好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
皇帝老爷,心里装着咱老百姓哩!
这便是民声!
只是兴许那些官老爷们,担心百姓们会拦在御道上告御状,坏了他们的好事,竟严令百姓不得出城迎驾。
真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没关系,都是不知多少辈子的洛阳城老人了。
府衙主官不是咱的人,可衙役胥吏,哪一个不是咱洛阳人?
根本不废气力,就打听到了。
今日一早,太上皇就会去洛阳城外数十里外的嵩山少林寺瞧瞧。
虽不知太上皇去那里做什么,但这又有什么紧要的?
太上皇自有太上皇的用意,重要的是,百姓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
“老苏啊,你这一大把子年纪了,该荣养就荣养吧。
我看你拿着陛下的大氅都费力……”
行在西苑,一大早,贾环就过来侍驾,看到苏培盛有些吃力的举着隆正帝的狐裘大氅,忙接过来笑道。
苏培盛谢过后,摇头道:“王爷,老奴一辈子侍奉陛下,从潜邸之时,就侍奉着陛下。
如今陛下是太上皇了,老奴还要侍奉陛下。
什么时候,老奴动不了了,再换人吧。
其他人,老奴实在不放心啊……”
贾环看了他两眼,道:“回头我让幼娘给你也瞧瞧,也好多活个几年。”
苏培盛闻言,一张老脸笑成菊花,忙谢道:“多谢宁侯……王爷了!”
贾环一摆手,笑道:“这值当什么?”
说罢,见董皇后推着隆正帝的金车缓缓出来,忙迎上前,笑道:“陛下,准备妥当了?”
今日他要护送隆正帝,送归性一禅师的骨灰回少林。
其实,那是不是性一禅师的骨灰,谁也不清楚……
毕竟,当日性一禅师坏了赢历的大事,事后隆正帝和赢祥被救走了,可性一禅师的遗体却落入了赢历手中。
以当时赢历已经变态的心理,性一禅师的法身,很难保全下来。
贾环只是命人尽量收敛,火化了一罐灰后,安慰隆正帝说,这就是性一禅师坐化后的金身骨灰。
也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