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摇了摇脑袋,觉得有些懵。
他脑子里有些算不过来,再次请教道:“老爷子,还有一点小子想不通。
我那温叔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连您都不愿逆了那位的心思,往宫里送礼。
他怎么……”
李光地长叹一声,道:“温家小子,也算是个有情义的。
宫里查的没错,他能在黑辽重地拥兵十万坐镇一方,赢历是出了力的。
他每一回归京陛见,赢历也总会找时机与他见一面,施以恩德。
连他那年调入京中,升任军机大臣,也是赢历在太上皇面前提的建议。
太上皇那时,就已经在为赢历,培养军中力量了。
只可惜……
事到如今,沧海桑田,换了人间。
旁的,温家小子也无能为力。
赢历大婚,全天下无一人相贺,是在中车府的番子监视下,受尽屈辱进行的。
到头来,宫里却连太子妃都没让住进咸福宫去。
兴许是这些事,触动了温家小子,让他往宫里送了份礼,雪中送炭,以偿当年之义吧。”
听闻至此,贾环心头的许多疑团,总算解了个大概。
温严正,的确算是义气刚硬之辈。
否则,也不会因为温亮之事,就做出毙子之行。
要知道,温亮不过是被人哄了的。
打一顿,贾环绝不会揪着不放,也不会迁怒于温家。
可是,温严正还是亲手毙杀了其子。
不过,是为了一个义字!
咸福宫的事,他看在眼里后,的确能作出这样的事。
只是,贾环也不知该怎么说……
陷入了沉思中,等贾环再度回过神,却发现李光地干瘦的身躯,如一把柴火般,靠在床头上,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其子李怀德进来,服侍着他躺正。
贾环见之,愧的满脸羞红。
想说什么,李怀德却摆了摆手,依旧不待见他,也不想听他说什么,面色淡淡。
贾环见之,叹息一声,看了李光地一眼后,转身离去。
还未绕过插屏,就听到后面含糊不清的传来一句话:“贾小子,要走……要走稳了,可不敢,大意啊……”
贾环闻言,眼中泪瞬时落了下来,回过头,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见李光地再次沉沉睡去,便大步离开。
……
神京西城,广德坊,奋武侯府。
贾环从李家出来后,便径直赶往了温家。
无论如何,都要见温严正一面。
问问他的心思。
只是他不知道,温严正心里对他今日的困局,到底有没有意识……
“环哥儿来了!!”
从侧门而入,刚进了二门,就看到了满面惊喜希冀的刘氏迎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认识但眼熟的诰命,多半是黑辽一系的将门夫人。
贾环没有多看她们,对刘氏行了礼罢,直接问道:“婶婶,叔父在何处?”
刘氏面色犹豫了下,看样子是想问问贾环宫里情况如何。
只是看到贾环肃穆着脸有些吓人,到底没问出口。
揪着心,带着贾环去了温家书房。
“老爷……”
到了紧闭的门前,刘氏轻声唤了声。
过了片刻,才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何事?”
刘氏赔笑道:“环哥儿来看您来啦!”
书房内再度沉默了稍许,房门才缓缓打开。
贾环看到了温严正,一身常服,面色淡淡。
贾环没有做客的自觉,反而对刘氏道:“婶婶,您先去忙,侄儿和叔父说几句话。”
刘氏面色变了变,却没有反对什么,强笑道:“好,好,你们爷俩儿好好说说话。我去让人给你们准备酒菜!”
贾环笑着点头应了,然后目送刘氏走后,才又看向温严正。
温严正见贾环这般,眼眸微微眯了眯,淡然道:“进来说吧。”
说罢,率先转身,进了书房。
贾环见之,心思再沉重一分,缓步进了书房后,将房门再次紧闭。
……
咸福宫深殿内,赢历一身白色锦袍,静静的坐在座上。
面色苍白。
咸福宫内,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不知有多少宫人,时时刻刻的盯着他。
即使他睡觉,即使他用膳,即使他更衣,即使他出恭……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赢历垂下眼帘的眼睛中,满满都是讥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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