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却不理哈哈大笑的他们,还是沉着脸道:“你们都是兄长,原不该我说,可我就是不放心。
不要觉得敢死才是英豪,这才是屁话!
只有敢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士。
一抹脖子死的人,都是懦夫!
忍辱负重,报仇雪恨的,才是大丈夫!
真遇到不可脱困之时,宁死不降的都他娘的是蠢货,宁降不死,才是智慧!”
“环哥儿,你今儿怎么总说这等不祥之言?说的我……说的我心里有些渗的慌。”
牛奔一张白圆脸已经彻底成酒红色了,他绿豆眼眨了眨,看着贾环道。
贾环揉了揉眉心,道:“好,不说这些了,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记住我的话。
三五年之后,谁回不来,谁就不再是我兄长。
我贾环没有这种猪脑子蠢心肠的兄长,咱们绝交!”
其实这是屁话,人若是回不来,那就是没了,还绝交个锤子啊。
但即使是贾环,话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说下去,就真的成了羞辱……
不过他这话却还是惹恼了一干衙内,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砰”的一声,牛奔一拍桌子,怒声道:“小三子,我看你是胆肥了!敢骂他们是猪脑子蠢心肠,还要和他们绝交。
我在家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糊涂话,做哥哥的我痛心啊!”
“我艹!”
众人齐声大骂:“不要一张丑脸!环哥儿说的就是你这个猪脑子蠢心肠的兄长!”
温博骂完后,还真有些担心的看着牛奔,道:“奔哥儿,你这次去扎萨克图。那里离罗刹鬼太近,征北大将军吴天家对咱们的态度也不明朗。
草原太辽阔,彼此间隔太远。
真要有什么事,你那二三千兵马,未必能扛得住。
到时候,你多长点心思。”
牛奔气骂道:“你个黑鬼,咱谁也别说谁!
你在黑辽,都快到北海子湖了。距离黑辽大营几千里远,比我这还远!你怎地不说你自己?
你也给我小心点,有罗刹鬼大军压境,早点往回逃!”
这种话实在太难听了,温博大怒道:“你当老子是你?我才不会逃,我只是战略性转移!”
“我艹!你还骂我不要脸……”
牛奔一双绿豆眼瞪的溜圆,看着厚颜无耻的温博骂道。
温博嘎嘎大笑,举起酒坛,道:“废话少说,不服就干!”
“干就干!老子还怕你?”
说着,也举起酒坛,恶狠狠的和温博碰了下。
两人相视片刻,眼神里没了往常的凶狠和谩骂,只有四个字:
“兄弟,保重!”
……
三楼雅阁被木栅挡住后,一楼二楼的人们,就再看不到神京顶级衙内们的做派了,也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拍卖会上。
贾兰已经下场,在这么多精明似鬼的巨贾豪商面前,他能撑住场子,已经很了不得了。
下了露台之后被过门风一吹,他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都是方才出的汗。
不过……感觉真爽!
贾兰看向三楼,虽然已经被封闭起来,却依稀能听到一些鬼哭狼嚎声从里面传出。
他咧嘴一笑。
贾兰下台后,贾芸接力出现。
贾芸乐呵呵笑道:“今儿到场的人,有晋商十八家的东家和少东,有徽商三十六房的掌柜的,还有粤商十三行的会首。
可以说,大秦最大的商会团体,全都在这儿了。
小子贾芸,腆为神京贾家,云字号的掌柜,感谢大家的捧场,有礼了!”
说着,贾芸先四向拱了拱手,又躬身作揖。
这些年的历练,不止贾环、牛奔等人历练出来,可以独当一面了。
贾芸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与当年的玲珑变通相比,如今的贾芸,多了分内敛的自信和稳重。
虽只二十出头的年岁,可这幅气度,却让任何人都不会小觑了去。
礼罢,贾芸面不改色的笑呵呵道:“我知道,诸位能来捧场,为的就是玻璃方子……”
忽然,极靠近露台处的一张席位上,一身着员外服的中年人插话打断道:“贾掌柜,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咱们也不妨敞开了说。
玻璃方子,必然是好东西。
有宁侯作保,五年内任何人不能觊觎,又加了层价。
我们志在必得。
但若只是一个玻璃方子,还不值得我们这些人丢下手中的买卖,快马加鞭的赶来京城。”
贾芸被打断后,面上丝毫不恼,拱手笑道:“原来是晋商孟家的孟德成孟二爷,您有话直说,并不妨事。”
孟家在晋商家族中,是可排名前三的大家族。
就是在整个大秦的富豪家族中,也能排进前十五。
最关键是,孟家还是皇商。
当初高祖皇帝和荣宁二公起兵后,血洗了整个晋商集团,诛杀汉奸之余,也筹备了起兵之资。
但他们也都深知,晋地因地缘之故,极便于与草原、漠北甚至是与西域通商。
晋人本身是吃苦耐劳,心性坚韧的。
因此,便扶持了批皇商。
这些晋商所上缴之利,并不押解回京,而是直接供给塞外的长城军团,以及扎萨克图三部。
既然收编了人家,让人家当看守国门之犬,就得提供粮饷兵器。
开国百十年来,这个责任,一直都在新起的晋商肩头压着,他们也一直完成的很好。
无论是高祖皇帝、太上皇还是隆正帝,都曾屡屡嘉誉晋商之行之心。
所以,贾芸给这位孟二爷一个面子。
但,也仅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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