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祖……宗……啊!!”
拖着长长的花腔儿,贾环唱戏一般的喊了声。
一时间,满堂呛水咳嗽声不绝于耳。
贾母本来冷着的一张脸,也瞬时笑开了花儿,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贾环笑骂道:“再没见过你这种,都是堂堂做侯爷的人了,还这般赖皮赖脸,也不知是随了谁!”
贾环径直指向一旁的王熙凤,道:“都是跟二嫂学的。”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不过王熙凤可能还在感动中,只是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并没有还嘴。
她也知道,事关刘姥姥事,现在不是太多说笑的时候。
众人笑罢,贾环对贾母道:“老祖宗,事涉父亲,孙儿就不好随便处置了。
您想啊,父亲那性子,太爱相信那些读书人。
孙儿上回不过说了句,他书房里的詹光、单聘仁之流都是欺世盗名、阿谀奉承之辈,他就勃然大怒。
这回孙儿要是发作了他的门生,那,咱家里可就有热闹看喽!”
这叫以毒攻毒之计,一旁心思灵透之人,无不眼睛含笑……
贾母闻言,却是面色一滞,没好气的瞪了贾环一眼后,却还真不敢放任贾环自己去下手。
家里如今能让她省心的,也就是贾政和贾环两人父子间的关系了。
有这么一个联系在,贾环就不会和荣国彻底脱开干系,哪怕她死了。
所以,她万万不能让两人闹翻。
做一个掌家老太太,还真是为难她了。
心中暗叹一声,贾母对身旁的贾宝玉道:“宝玉,去请你爹来……”
“呵呵,啊?”
贾宝玉笑的跟哭似的,一张脸扭巴在一起,满满的不乐意。
然而,他不乐意也没法,贾母却是不放心让贾环去,唯恐在书房里就闹开了。
贾母哄道:“你就去跟你老子说,老太太喊他有事,速速快来,他不敢打骂你。”
贾宝玉闻言,纵然百般不愿意,还是起身去了。
待贾宝玉出门后,贾环看向一旁的公孙羽,道:“幼娘,老祖宗她们的身体可还都安康?”
公孙羽在人前向来清冷,不过看着贾环的眼神到底暖和许多,她点点头,轻声道:“都好。”
贾环笑道:“辛苦你了……”
公孙羽闻言,俏脸微霞,道:“都是奴家该做的。”
软榻上,贾母对薛姨妈道:“他倒是会心疼媳妇。”
薛姨妈笑道:“环哥儿最有情意,幼娘跟了他,也是福气,宝丫头也是。”
贾母听得心中受用,嘴上却不肯认,道:“分明就是环哥儿的福气,跟了他这个泼皮,有的她们罪受。”
薛姨妈连忙道:“老太太这话却是偏了,这世间,哪里还有比环哥儿更好的孩子?”
贾环嘿嘿笑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呸!不害臊!”
贾母大笑着啐了口,道:“真真是脸皮厚的没法儿了!”
其他人除了林黛玉觑眼看着贾环外,其她姊妹们都大笑不已。
贾环得意道:“孙儿待她们确实都很好!”
贾母却道:“别光嘴上说的好,幼娘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祖父在家,你也时常让她回去看看。多买几个丫鬟婆子服侍着,不然只他一个老人家,却是不放心的。”
公孙羽闻言,清冷的面色动容,屈膝道:“幼娘替祖父谢老太太关心。”
贾环也道:“老祖宗不知,每十日幼娘都会回家一遭,去看看家里老爷子。
孙儿也说过,给他换个大宅子,找些仆婢服侍伺候他。
可谁知,这老头儿好不识趣,说他不说卖孙女,死活不肯接受孙儿的好意。
就一个人苦巴巴的守在那座破宅子里……
孙儿也没法子。”
“哦,竟有此事?”
贾母动容道:“老人家好风骨!”
薛姨妈也点头道:“看看幼娘,就可以看出老人家的气度。”
贾母却道:“越是这般,越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环哥儿,抽时间你去一回,给亲家公说,就说我这老婆子谢谢他养育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女给我们家,请他务必接受我们的好意。这也算是你的孝心。”
贾环点头道:“好的,今儿我就抽空去一趟……对了,今天就是幼娘回去看祖父的日子吧?”
他转头看向面容感动不已的公孙羽。
公孙羽点点头,道:“是。”
贾环笑道:“那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忙完公事后,就去家里看望祖父,顺便接你回家。”
公孙羽闻言,眼神愈发柔和,点点头,轻声应了声:“嗯。”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朝门口看去,就见贾政和贾宝玉走了进来。
贾宝玉一张悻悻的脸色,看起来,到底没逃过一顿训斥……
大家起身相迎后,贾政赔笑道:“老太太,不知您让宝玉寻我来,是为何事?”
贾母看了眼贾宝玉委屈的面色后,哼了声,恼道:“你干的好事!”
贾政闻言,面色一变,忙道:“不知儿子哪里做差了,母亲尽管教训就是,只是万不可生气,气坏了身子,儿子就是大不孝之人了。”
贾母道:“那长安县通判傅试,可是你门生?”
贾政闻言,不知就里,道:“正是,只是不知……”
贾母又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他与他那本家里正,相互勾结,欺压乡民。人家不卖他家田,他们就打坏人家,还关进大牢里。一分银子不给,还打的人卧床不起。这都是你教他这般做的吗?”
“什么?”
贾政闻言面色大变,忙道:“母亲从何处听说此事,应当不是真的吧?傅试为人颇有君子之风,德性操守颇佳,怎会行此下作之事?”
贾母闻言,有些真恼道:“糊涂,他在你面前自然要装成君子。如今人家苦主都已经寻到贾家门上了,你还敢不信?
贾家的人,都让你丢尽了!”
贾政闻言,面色陡然涨红,只是,他对傅试的印象根深蒂固,一时间还是难以置信,道:“母亲,不知那苦主何在?”
见贾母面色陡然一沉,贾政忙道:“母亲放心,若此事是真,儿子绝不敢包庇于他。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儿子万万不敢为之。”
贾母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她道:“那苦主正是太太家的远亲,走投无路,才想起了来咱家求助,找到了凤丫头这里。
环哥儿本来是想直接发作了那傅试,只是听说他是你的好门生,所以才不好善作主张。”
贾政闻言,已经信了七八成,一张脸臊的通红。
他本没甚捷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尴尬场面。
这时,贾环干咳了声,道:“爹,您看这样成不成,这件事呢,也别大动干戈。先让傅试和他那本家去刘姥姥家里赔个不是。然后其余的,您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您若不想教育了,我来帮您去教他们秦律怎样写。”
贾政闻言,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贾环,道:“就这样?”
贾环苦笑道:“爹,不是儿子不想********,只是如今朝堂上,儿子闭上眼丢几把刀砍过去,死十个,九个半都不会冤枉。我就是把傅试大卸八块,也没甚大用。
这件事闹大了,对爹的清誉也有碍,算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吧。”
贾政闻言,却更是臊的不行。
他素来往来,并以为是正人君子的门生,竟被贾环说成这等不堪,偏他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贾政长叹息一声,苦涩道:“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贾环忙道:“那爹你休书一封去说吧,不然儿子若是去找李光地老相爷,他出手动静就太大了。”
贾政闻言,点点头,匆匆给贾母行一礼后,就再也没脸待下去了,转身离去。
贾环回头,冲贾母比划了一个“v”!
……
宁国府后街廊下,一座二进小宅院中。
这里,便是贾兰好友,贾菌和其母娄氏的住处。
贾兰是荣国系的正派玄孙,而贾菌,则是宁国袭的正派玄孙。
话说第一代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
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