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听闻婆子这般说,一时间都起了兴趣,想看看薛家大爷到底送的是什么礼,竟这般劳师动众。
大家目光一起看向了上头的薛姨妈,想看看能否得到个答案。
孰料,薛姨妈却给臊的满面通红,连连摆手对贾母道:“老太太,快别理我家那个孽障!不定又是抽了什么马棚风,糊涂了心了,竟还妄想惊动老太太!”
听她这么说,众人便知连薛姨妈也不知道薛蟠到底想送什么大礼。
不过,大家的兴趣却也愈发浓厚了。
贾母虽然也觉得薛蟠送不出什么新意来,可她思量的又不同。
她以为,薛蟠日后基本上是要跟着贾环混了。
哪怕是为了给贾环增添些光彩,也该去给他捧个场,显示出个不同氛围来也是好的。
因此,贾母笑容满面道:“姨妈这话偏了,我可听说了,你家哥儿现在不同以往了,是真真的想要学好上进的。
姨妈不可以旧日里的眼光看人,应该给他鼓劲才是。
不仅是姨妈,我等一起都去给他捧个场!
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稀罕物儿也说不准。
纵然没有,只这份心,也是难得的!”
此言一出,连王夫人都跟着笑劝了薛姨妈两句。
薛姨妈这才满面高兴的应了下来,只说陪老太太一起瞧那孽障的丑去。
众人便客客气气的出了门。
李纨要辛苦些,赶得快一些往前面去,指使一干婆子丫鬟们,该清场的清场,该拉帷帐的拉帷帐。
因为有内宅妇人和闺阁小姐在,所以是不许见外人的。
还要指派人提前到前面去接手。
一时间,倒是把李纨忙的满头大汗。
待众人说笑着走到二门时,远远的,就已经能听到有孩童的惊呼声了。
不是贾兰又是哪个?
还有薛蟠与贾琏高声说笑的声音,极为得意。
等众人走近了后,薛蟠等人立刻上前请安。
二门口前的空地上,除了一长溜极为吸引人的罩着帷帐的高大笼车外,还有一顶小轿子。
贾环先一步上前,与薛蟠笑着见过面后,目光便看向了那十数座高大的笼车。
嗅着空气中的腥膻气味,心里多少有些数了。
不过薛蟠却没急着给众人看笼车里是什么玩意儿。
对薛姨妈露了个得意的笑容后,转头朝后面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高喊了声:“出来吧。”
众人闻之纳罕,随之目光看去,只见从后面走出来一个青年。
身着虽并不华贵,却也得体。
面容清秀,目光清正,无邪色,举止较为得体。
他几步上前来,跪倒在地,对着薛姨妈磕头拜道:“侄儿薛蝌,给伯娘请安。”
“蝌儿?怎地是你?你怎么来了?”
薛姨妈见到来人,当真是又惊又喜,看着地上的少年,高兴道。
薛蝌抬头回话道:“侄儿是遵了母命……盖因父亲当日在都中,与梅翰林家定下了妹妹的婚事,原本定着是来年再送嫁。可父亲去了后,母亲近又得了痰症。
母亲担心,会耽搁了妹妹。
正巧又逢大兄来信,要我置办一些东西,而后招我进京做事。
所以母亲便让侄儿先送妹妹入京,与梅家商议,看能否早一年进门……”
众人闻言,纷纷一怔。
不过再想想,心里多少也就明白了些他家的苦心。
薛家家主去世后,薛蝌父亲也跟着去世了,薛家的根基动摇,家势开始衰败。
想来,薛家对当日定下来的亲事,多少有些焦虑……
毕竟,薛家家主和薛蝌父亲在世时,薛家乃皇商之家。
可他二人去世后,薛家就从皇商之家,跌落变成了普通的商户之家。
尽管薛蟠还在户部挂了个名儿,也只是一个虚名儿罢了,却不再是皇商。
因为真正的皇商,是在皇家内务府挂名的。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薛家为皇商时,既富且贵,与翰林清贵之家结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可当薛家成了普通商户之家后,这门亲事,瞬间就变得极为不平衡起来。
商贾本贱业,普通人家都不耻,更何况是翰林清贵之家……
因此,薛家有此焦虑,也是有的。
再者,若能趁着薛蝌之母尚在时,将婚事办下来,那么薛家女出阁时到底还是有亲之人,有母尚存。
而若是待薛蝌之母也去了,那薛家女就真正成了孤女了。
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