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皱眉道:“瞧把你抠门儿的,不就一二百匹马么……真没有?”
“没有没有,最多……最多八匹!”
苏培盛咬紧牙关道。
贾环面色板起,道:“我给你打个对折,五十匹!”
“十匹!”
“四十匹!”
“十二……十五匹!”
“三十匹!”
“十八……二十匹!哎哟宁侯诶,您快别再数了,奴婢的心脏着实不好啊!
最多二十匹,这奴婢都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了!
多一匹都没有,多一匹都没有!”
苏培盛哭丧着脸说道。
贾环哈哈大笑一声,拍了苏培盛肩膀一把,道:“其实我刚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既然老苏你这么仗义,我就先谢过你了,记得,多给母马……
好,现在说正事……”
“咳咳咳……宁侯,您……”
苏培盛想死的心都有了,敢情刚才的狮子大张口还只是开胃菜?
贾环摆手道:“这次真是小事,就是劳烦老苏你把那些什么名什么册上的名儿都勾掉,别再留什么把柄给那些人了。
还有,薛蟠的案子,也不能再留下案底。我可不想那群孙子隔三差五的来恶心我一次。”
苏培盛闻言,轻呼了口气,道:“就这啊……这没问题。”
贾环拍拍手,道:“那就成了,没别的事了。
对了,老苏,我们家老祖宗的意思,是多给你一些金银,你要吗?”
苏培盛哭笑不得,心想我就是想要,你看起来也不舍得给啊……
不过,面上还是笑的和煦,摇头道:“宁侯,咱们之间哪里还用的着来这套?再说了,陛下最恨贪.腐,奴婢还想多伺候陛下几年呢,就先谢过宁侯您的好意了。”
贾环点点头,道:“你是聪明人……不过,我也不能让你太吃亏。
这样,我听说你从你兄弟那里过继来一个承嗣子,最近快成亲了?
我就不给你随份子了,想来陛下也不喜你结交外臣。
不过新人成亲,新宅里总是需要些器具。
我就使人送你几架玻璃屏风吧。”
苏培盛闻言大喜过望,道:“哎哟!那奴婢可就谢过宁侯啦!
如今,这满神京的勋贵圈里,就数这玻璃屏风架是最抢手的珍品了。
可惜,宁侯您每月就供那么几架,每回都让各个王府和公侯府第抢去了,就这都抢不够呢!
奴婢那儿子,眼馋好久了!可奴婢空担负着一个大明宫总管的名儿,谁又真将奴婢放在眼里?
也就宁侯您了!
嘿嘿!宁侯,奴婢这可太谢谢您了……”
贾环摆摆手,责备道:“老苏你真是……还跟我客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
我和你的情况不大一样,你怕收礼,我不怕啊!
过两年,我就要慢慢开始张罗着成亲了。
两个平妻,还有好几个如夫人……
嘿嘿嘿!
老苏,我也不多要,咱们就礼尚往来好了!”
“噗通!”
……
将面无人色的苏培盛送走后,贾环心内轻轻一叹,想起后宅之事,有些头疼。
轻轻摇了摇头,贾环与赶来的贾政、贾琏两人粗粗聊了两句后,就使人送他回内宅了。
这不是不想面对就能逃避开的事……
荣庆堂内,气氛有些压抑。
除了贾母、薛姨妈、王夫人等人外,贾迎春姊妹们,并林史二女,此刻都来了。
许是,她们已经知道了这番惊人的变故。
不过,别说贾迎春几个,就连林史二女,此刻都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思。
均面色复杂,目光怜悯的看着双目无神,面色木然,怔怔坐在那里出神的薛宝钗。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了解女人的骄傲,了解女人的尊严。
显然,林史二女都十分了解,薛宝钗是一个何等骄傲,何等自负,何等自重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将尊卑规矩和礼法,看的比天还大的姑娘,却在短短一日间,从高高在上的天际云端,被无情的打落尘埃,落入污泥垢土中,沾染了满身灰烬。
从今日起,她将失去自主的命运,成为一个只能随贾环意志起舞的……妾。
用王夫人、王熙凤等人曾经的话来说,妾不过是个奴几辈的玩意儿而已……
曾几何时,这也是薛宝钗的观点……
因此,纵然之前有再多不喜,再多怨恨,可此刻,在林史二女的心中,那些怨和恨全都烟消云散了。
留下的,唯有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她们能想象的出一点,薛宝钗此刻的心境,该是怎样的冰冷如枯灰,怎样的绝望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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