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番动作极快,然而看在方南天眼里,秦梁的动作却又极慢。
但这只极慢的大手,却似乎能遮住一方天地一般,如天塌一般向他压来,他只觉得避无可避,只能挥爪迎上。
“噗!”
方南天的手将将碰到那只大手,面色便陡然惨白,身形巨震,人朝后踉跄而去,连退数步。
一口鲜血无法压抑的从喉中吐出,方南天眼中满是难以相信的惊骇之色。
“够了!武威侯住手!”
隆正帝站起身来,怒喝一声,拦道。
他不得不拦,真要让秦梁像抓小鸡一样的将方南天擒到手里,原本在大秦军方就步履维艰的方南天,怕是更要威名扫地了。
但如今这个时候,如今这个局面,无论是太上皇还是隆正帝,都不想见到方南天倒台……
因此,他出言喝止道。
秦梁的手看看落在方南天的肩上,没有用力,他回头看向隆正帝。
隆正帝细眉皱起,道:“怎么,朕说的不清楚吗?”
秦梁沉默了,贾环却上前一步,“委屈”道:“陛下,您处事不公。
方才义武侯替他儿子出头,擒拿微臣时,陛下可没这么及时喊停。
您这是拉偏架……”
隆正帝闻言面色一阵青红,尴尬不已。
愈发年迈的李光地上前,指着贾环道:“放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贾环横着脖颈道:“士可杀不可辱,方家子敢如此欺我,怎么,我就不能找人报仇?”
李光地看着他顽劣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道:“真真是让太上皇和陛下惯的没个样子了……
你御前失仪,方南天就算不是武勋第一,他也是你的尊长吧?
他出手拿你,难道就不该?
老夫我是没那个能为,打不过你。
要不然,我也举起拐杖抽你!
让长辈教训一顿就算耻辱了?这是什么道理?
谁敢拿这个说嘴,你只管让他来找我。
我也抽他一顿,看他觉得不觉得是耻辱,也要找我报仇!”
贾环皱眉道:“李相爷,您别转换概念。
他不要脸的替他儿子方冲出头,我只是让我义父对付他而已。
若不是我祖父荣国战殁北海,现在就是他老人家替我出头了。
那才将将和方家子的脸皮对等!
不过,想来家祖若在,他方南天再长一万颗狗胆,也不敢对我出手……
可到了您口中,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了?
再说了,武勋之间比斗可是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都推举的,你老别多管闲事……”
满朝文武,甚至包括高坐御座的隆正帝,敢这么跟李光地说话的,着实难见。
李光地闻言不悦道:“少给老子放屁!这是国朝大典,是举国盛事。
不是让你们这起子无法无天的武勋比武的地方。
再拿这些歪理来混人,仔细我抽你!你可以再让秦梁来打我……
义武侯,武威侯,你们两个准备干吗?准备御前火拼吗?”
李光地为官一甲子,与太上皇亦师亦友,隆正帝深敬重之。
即使忠顺王权倾朝野,但李光地却敢不用正眼瞧他。
李光地虽然没有爵位在身,可谁敢小觑他?
他在太上皇面前开个口,太上皇都很少驳他的面子……
因此,无论是秦梁还是方南天,都言道不敢。
主持完公道后,却见贾环满脸不满意,李光地哼了声,只是看到他眼前的黑布,轻轻一叹,又多了几分宽容……
他转身对待在一旁看好戏的阿尔斯楞道:“世子,你久居塞外,想来不知。
明珠郡主与贾环订婚,乃是太上皇钦赐的婚事,怕是违背不得。
不若由陛下做主,叫宗人府再选一适合的郡主,赐予世子完婚,如何?”
阿尔斯楞闻言,眼中满满是失望之色,只是,他也不敢违背李光地。
他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没错,但他却不是傻子。
李光地的地位,就连远扎萨克图的贵人都知道。
他和扎萨克图亲王虽然一个个都说什么要为国战死,可这种话,他们自己都不信。
当然,他们还是会选择大战,只是,部族勇士可以全部战死,但他们却绝不会战死。
因为他们要等待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民如草,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不止是中原权贵的思想……
而扎萨克图部能够东山再起的关键,就在于大秦朝廷的扶持。
厄罗斯人南下已经无可避免了,扎萨克图所在的牧场正好对着边境,与厄罗斯相邻。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躲不开哥萨克的铁骑,只能选择一战。
在这个时候,选择一条好后路,并埋下东山再起的因果,就是扎萨克图亲王所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事了。
而考虑出的结果,就是阿尔斯楞上奏的那封血书。
大秦皇帝都是要面子的人,尤其是太上皇……
扎萨克图部族如此忠勇的为国出力,难道日后赢秦还会不大力扶持他们?
若是如此,日后谁还会再为国效力?
除了这封血书外,扎萨克图亲王父子俩还想了招保底之法,就是和亲。
与大秦太上皇最宠爱的孙女和亲,与大秦皇朝如今最有权势的亲王之女和亲。
并且保证,日后扎萨克图之主,一定是拥有成吉思汗血脉和赢秦皇室血脉的世子……
这样一来,就算有了双重保险,可保万无一失了。